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与三个锦帛卷成的卷轴。其中便是此次考试的题目。
许仙看了题目一阵挠头,他这些日子凭着超强的记忆力,背下了无数题目,做了无数习文,但偏偏没有眼前这三道。但看到那一道诗题,才转忧为喜,比之那三道题,这首诗的难度要小的得多,唯言“孝悌”二字。或许是为了平衡难度,这样的普通的诗题就算做不好也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而许仙更是立刻想到了该抄哪首,或许就能博个彩头,混在二甲之中。
钟馗还是那样将头脸裹成一团,打开卷轴一阅试题,却不禁喜上眉梢,又忙把另外两个也一并打开,心中涌上一股狂喜,暗道一声“天助我也”。他人还在皱眉思索,他却已经奋笔疾书起来。
潘玉耳听八方,也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天子出题,非同小可。颇有一些艰难晦涩,即使是她也不能不深思熟虑,这钟馗何以如此成竹在胸。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钟馗便将三个卷轴重新卷起置于桌角,这就表示着考生完成。几位考官都露出诧异之色,却不敢怠慢,忙将这试卷收上来。而其他贡生,有的却连一道题都还未答上来。
许仙也不过刚刚完成第一道题目,暗自感叹,不愧是仙佛转世,确实是非比寻常。如此这般,已是先声夺人,只是不知所做的文章如何?
几位考官来到殿后分别打开三个卷轴,心中本还担心这贡生是不是只图个快字,一阅之下却是相顾讶然。这三篇文字,文似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却又字字珠玑。字似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彷如龙蛇起陆。
考官都是文坛中人,一得知考题都在心中思量对法,但心中所想却未有一篇能够胜过手上这任何一篇文章。更难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般文采简直不可思议。
王文瑞忙指挥内侍道:“快,给陛下送去。”皇帝看了这几篇文章,必然是龙颜大悦。
其他的考官面面相觑,低声议论道:“这次的状元,怕是非这钟馗莫属了。”
王文瑞叹道:“是啊。这三篇文章已是臻至完美,就算有其他人能做出这般文章,在时间上也是远远不及啊!”
“王大人以为那许仙如何?他可是您的弟子,如今更是号称大夏第一才子。”
王文瑞摆手道:“许仙的诗词虽是惊世绝伦,但文章不过是中规中矩,这个我最为清楚。大夏第一才子之名,却是有些过了。我原以为会是那潘明玉博得个连中三元,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钟馗来,果然是世事难料啊!”
心中却替许仙感到有些遗憾,会试过后皇后娘娘曾招他,问起这次科举之事——谁会中得状元,隐约透出招婿的意思。他只道:“老臣不敢妄加猜测!”在皇后的要求之下,便将这次科举中最有机会中状元的几人言说了一遍,却独独不曾提过许仙。
皇后娘娘亦知道许仙的名头,不免问道:“太师不是有位弟子叫做许仙吗?他的诗词我也曾读过不少,确实文采非凡,有道是举贤不避亲,不妨说来听听。”
王文瑞道:“许仙才学未足,并无中状元的机会。”顿了一顿道:“而且,我那弟子,他已经成婚。”是的。许仙和白素贞成婚,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王文瑞作为许仙的老师,却绝对在这个行列,怎么说也算是“天地君亲师”中的“师”!
如果连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通报老师,那已不是简单的不懂规矩了,而是缺乏最基本的lun理。事实上,当时许仙亲手写了请柬书信,托人送达京城,王文瑞虽不能亲至,后来却也送了一份贺礼过来。
皇后娘娘果然就不再问下去了,转而问潘玉有几分把握。
王文瑞思虑着当日的种种,转念一想,就是许仙真的考中状元且未曾婚配怕也没有迎娶公主的福分,那位皇后娘娘的心思可是深着呢!
殿中诸位生虽听不到殿后考官们的议论,潘玉却是听的明明白白,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次恐怕真的会有些麻烦。但除非是作弊,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的应对呢?
然而,钟馗没有作弊,而是真正得了“天助”。
此刻的他压抑着胸中的涌动,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一件小事。
他在进京赶考的途中,曾宿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店,他所居的房间虽然破败不堪,环堵萧然,但墙上糊墙的墙纸上却留下许多前代考生留下的墨迹,大多被雨水侵蚀模糊不堪了,唯有床头一小片地方字迹清楚。
夜半之时,他辗转难眠。百无聊赖之下举灯细瞧,却也是几道题策,他本是此道中人,不由在心中暗暗思量应对之道,却觉得题目甚偏,一时之间竟然无从下手,却更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躺在床上思量了半夜才有了个不错的结果,旅途之中也时时念起,终于有了个自认完美的应对才算了局。
虽也曾想过,这几道题目若是能在会试中出现便好了,但转念想到会试不可能会出这样的题目,后来也果然如他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