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这几年中,首先从四百八十寺中最小的一座寺院走起,他不是抱着自己道门弟子身份,去挑衅佛门的,而是以一个求佛者的身份拜访每一座寺院,求见寺院中所藏经文。
因为王猛有过目不忘之能,加上天资绝伦,一座座寺院的佛经被他翻阅,后来甚至能以佛经中的佛理与那些寺院高僧谈论佛法,而一座座寺院下来,四百七十九座寺院的高僧主持,都在佛法辩论中败给了王猛。
如今在佛门内部,王猛的名声其实已经极其响亮,就连白马寺深处隐居不出的朱士行都已经注意到了他的一举一动。
王猛每行一处,便有无数的佛门高僧神念探查他,不过他并未修道,身上看不出一点异常,甚至那些精通推算占卜的佛门高僧,更是隐隐算到了,王猛还是天意眷顾的天命之子。
白马寺深处,有一处佛门法域,其中并不是金山佛塔,也没有佛光弥漫,莲花菩提这些象征佛门之物也一样没有。
有的只是一片湖水,一座孤岛,一间茅屋。
茅屋前有一块地,正有一老一少两人,一个拿着锄头在翻着泥土,旁边还有种子,水桶等农具,另一个则向土里放着种子。
不过这种地的两人,却是有些异于常人。
其中老者是一个身穿白色僧衣的秃头汉人,如果周诚看到此人,一定能认出他来,这白衣汉僧,正是如今佛门的魁首朱士行。
而这少年也大有来头,他穿着上好的绫罗短衫,虽然年纪不大,但相貌却给人一种沉稳之态,那双眼之中似乎时刻都在思考着问题。
少年名叫苻坚,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氐人,如今还名不见经传,不过他的家世却非同一般。
他的祖父便是如今后赵的车骑大将军苻洪,苻洪都督雍秦二州诸军事,领雍州刺史,控制着整个关中之地,是后赵西部地区最大的军事集团。
氐人是五胡中人口最少的一族,而苻氏便是整个氐人的领袖,苻坚自幼聪慧过人,已经算是整个苻氏第三代中的翘楚。
“徒儿你随我修行已有一年,这一年远离了红尘喧嚣,没有了纸醉金迷,你可怨恨为师?”朱士行一锄落下,声音很是平淡的响起。
苻坚端着一个竹筐,里面盛着豆种,他拿起两粒豆种,丢在脚下一个朱士行挖好的坑中。
“没了世俗烦扰,到能让弟子静心思考,这一年来弟子常聆听老师教诲,许多以前不曾明白的道理,如今也豁然开朗了,弟子很喜欢这种感觉呢!”苻坚沿着朱士行挖的坑走过,将一粒粒豆种撒下。
“如今天下有变,世人疾苦,为师想让你入世争龙,你可愿意?”朱士行与苻坚也算师徒情深,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一句话便直奔主题。
“入世争龙?师傅可真看得起我啊?我们苻氏虽然有些势力,但我在我头上还有父亲和几位叔伯,他们可都不是易于之辈。几位叔叔都是有列土封疆之能的大才,更何况祖父还春秋鼎盛。纵然弟子有心,恐怕也事与愿违啊!”苻坚脸上也挂着笑容,不急不缓的说道。
对朱士行所说的入世争龙他倒没觉得意外,只是苻坚也深知天下大势,即便天下有变,以他的能力拼个位极人臣一世富贵是没问题,但是更近一步列土封疆就有些困难了,至于争龙夺鼎就显得遥不可及了。
朱士行双手拄着锄柄,缓缓的转过头来看着苻坚,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而后笑着说道:“无妨,只要你愿意,成为一代人主并非难事,因为天命在你!”
“天命在我?”苻坚一直有规律撒着豆种,听到朱士行的话也停下了手中动作,一脸不解的看向朱士行。
“对,天命在你!”朱士行淡然的说道,依旧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