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说得兴起,话已出口才意识到失言,一时便红着脸哽住了,却看见兰煜那头根本无暇他顾,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一句:“过去的事,难为你都还记得。”
见兰煜实在入神,一时也没有就寝的意思,纤云便不再多话,只到处东张西望着,而后便盯着墙壁出神。
直到灯油又熬下了不少,灯光愈发弱,兰煜方才撂下了手中的书,揉了揉有些发干的眼睛,余光间看见纤云正盯着墙壁上的一幅画出神,便问道:“怎么了?一直盯着这画做什么。”
纤云眼睛始终停在那画上,一脸疑惑地道:“这幅《墨兰图》是之前太后赏给小主的,从前一直放着,直到晌午小主让给挂起来,奴婢才细细看了看,这画上的兰花,怎么都没有根?总不能是作画人画到一半便忘到一旁了吧。”
兰煜听了这话嗤地一笑,道:“这是所南翁名作,南宋世子大多颠沛流离,兰花无根,以示无依无靠。”
纤云嘴里反复嘟囔着:“兰花无根,无依无靠”她摇了摇头,“小主,这画意头不好,奴婢还是给您撤下去吧。”
兰煜并不以为然,低眉沉声道:“不必,留着吧,我倒觉得耐人寻味。”
她扫了一眼纤云,道:“时辰也不早了,这便就寝吧。”
纤云忙为兰煜将烧好的热水和栉巾端来,服侍兰煜净脸,当发髻松散而下,青丝披散,一身旗装也换成了寝衣,兰煜忽道:“你方才说觉得宫里闷了些。”
纤云不假思索,“是啊,从前的日子不自在,但却自由。”
兰煜调笑道:“我倒觉得进宫小半载,习惯了许多。”她顿一顿,眼神颇有玩味,“你若是想,我去求皇后娘娘给你指一门婚事,真是称心合意的,自在也自由。”
纤云一下红了脸,略嗔道:“小主,奴婢跟您说笑的,您”
兰煜将发丝拢到耳后,轻叹了一声,“你是说笑,我却不是,我出不去,你却不必一直留在宫里。”
纤云扶着兰煜坐上床榻,刚要说话,便听得不远处一声厉喊,钟粹宫人并不多,那喊声便格外清晰,直咧咧地滑进屋里。兰煜一凛,下意识地朝正殿望去,那头早早便熄了灯,只是兰煜仍然能准确地感觉到,那声音分明从正殿来。她敛衣起身,沉声道:“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