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素身子虽然往苏老夫人那边走过去,目光却还留在花清越身上。
花清越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他又替她催促起了苏老夫人:“夜深露重,曾祖母还是尽早定夺吧。若是还需要其他证人,现在去找了侍棋口中那个大夫来问问也是可以的。”
苏老夫人心口有些发闷,她被气得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她握住苏陌素的手,问道:“你三姐姐这事做得不对。对苏家不起,对你大伯母不起,也对你大姐姐、对你爹、对家中每一个人不起。不过她最对不起的,还是素丫头你。素丫头你想如何?”
苏老夫人原本已经打消了问苏陌素这个问题的想法,因为她知道,无论问不问,苏陌素恐怕都不会替苏闭月说话。
可是花清越刚刚的话,却让苏老夫人一时气急,就有些不管不顾地将苏陌素推入这两难的境地起来。
苏陌素感觉到她曾祖母手心那边传来的力度,她知道苏老夫人心中是有不满的,也是偏心的。可她没有想到,苏老夫人会这样不满。
苏陌素回望她曾祖母,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怨恨。
苏老夫人与苏陌素目光对视在一起的瞬间,她才感觉到自己的不妥。
几乎是下意识地,苏老夫人就抬头望向花清越。
花清越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他话语中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恼意:“说起来,清越也是平城的父母官。这种用药谋害他人之事,虽是家事,但更是犯国法之事。今夜已经深了,就不劳曾祖母操心了,清越这就遣衙役过来押人。”
宁氏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她上前一步,又恼又急地说道:“侄女婿这是什么话?你也是苏府的女婿,怎能做这种家丑外扬之事?”
“今日之事,到底是谁动的心思,谁害的苏家,所有人都一目了然。侄女婿我也只是为了苏家好。”花清越并不相让,他朝宁氏走近几步,脸色阴鹜到让宁氏怒化为惧,“今日的事,上了官府过堂,最多也就是个与下人私通的恶名。但再纵容下去,却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命官司出来!”
“不,我说错了。”花清越冷笑一声,指向地上的抱琴尸首,说道,“这里已经有了一条人命,我看还是过堂审审才好!”
“侄、女,三侄女,你快劝劝侄女婿啊!”宁氏根本说花清越不过,也不敢再与之对视。她跺了下脚,只能转而向苏陌素施压:“你可是苏家女,可不能任由外人毁了苏家!”
苏陌素听了宁氏的话,望向花清越。她越是看着面前的男人,越是眼睛有些发酸。他是步步紧逼了宁氏,也是句句不替苏家着想,他是苏家的外人,却不是她的外人!他今日所做、今日所说,分明都是为了自己。
他知道她的心,他不怨她的心,他还要成全她的心。
苏陌素目光移到地面上,眨了下眼睛,将逼不回的泪水飞快落下去。
“大伯母这话,说得偏差了。”再抬起头时,苏陌素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她坚定地看向宁氏,说道:“莫说如今折进去了抱琴一条人命,即便没有人命在其中,三姐姐这行径也不是遮遮掩掩就能过去的。”
“我先前就同大伯母说得很清楚,您可以不在意苏家的名声,不在意大伯的前程,总不能不在意大姐姐的将来。大姐姐嫁到杜家本就是高嫁,有个这样的庶妹,大伯母觉得大姐姐前景会如何?”
苏陌素如愿看到宁氏脸色发白,她又转而看向苏老夫人,同这老人说道:“原是长辈论,陌素一个晚辈不该插言。但曾祖母有心替陌素出头,给陌素一个机会,陌素便斗胆说了。”
“三姐姐这不仅是在欺负陌素,更是在践踏苏家,践踏苏家过去出来的成绩,践踏苏家现在的安好,践踏苏家未来的光明!身为姐姐,算计妹夫,是为不仁;身为子女,毁父辈前程,是为不孝;身为朱国子民,任意草菅人命,是为不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之人,曾祖母还要留她吗?”
苏陌素站起身,走到花清越的身边,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即便曾祖母要容,大伯母要护,此等人,陌素也绝容不得!”
花清越握住苏陌素的手,将她护在自己怀中。他朝夏草说道:“夏草,回去喊人过来!”
“不必了!”苏老夫人苍老的声音响起。她抬起头,望向花清越,一字一顿地说道:“曾孙女婿,就当给曾祖母一个面子,此事让苏家自己了结了吧!”
“老沅,把那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都勒死了,扔到后山去。刘妈妈你去取了平安留下的哑药给侍棋灌下去。划花了她的脸,让她顶着闭月的身份在府里养上一段时间。宁氏,你就记住,是闭月身边的丫鬟背主,私通下仆,还划伤了闭月。两个丫鬟及私奔的下仆都被打死了,而闭月伤心过度,养了半个月,终还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