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夕阳一点点坠入山林间,为周边云层染上了一抹金色的轮廓。天空如同分层一般,由蓝转白,再从白转红,最后化作余晖洒向大地,令茂密的草地也变得红灿灿起来。
在葛兰家领地的尽头有一处隆起的土坡,站在上面可以同时看到居住的房子、农田和连接着山谷的树林。夜莺小时候便喜欢骑在父亲肩头登上矮坡,那样她就能把整个家尽收眼底。因此当双亲伤痕累累的遗体被送回,仆人问她想把他们葬在何处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土坡之上。
那时候的她尽管悲伤欲绝,但对家人突然离去一事仍有些不愿相信,心里只想着若父母还能再度睁开眼睛,无论自己和弟弟待在家中的哪个地方,他们都能第一时间看到。
如今重新来到双亲的墓碑前,夜莺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心情。
石碑上的灰尘并不多,显然这里仍有人打扫,她俯下身,将怀中的一叠白纸整齐叠放到两碑之前。
那是索美子爵的审判书。
面对无可辩驳的证据,子爵的心防很快便土崩瓦解,在罗兰承诺罪不及未成年的孩子后,他不仅承认了自己贩卖梦境水的事实,还将吞并葛兰家一事的前因后果全部交代出来。
原来那道分隔两个家族领地的山谷下真的藏着宝藏,只不过它并非宝石矿脉,而是一座疑似金矿。
发现它的人正是索美家的农夫。
由于地势不同,对于葛兰家算是山谷的沟壑,在索美领地里却逐渐与地表齐平,农夫也会常去下游打水、洗澡。直到有天一名幸运儿从流淌下来的山泉里发现了一颗金砂,并召来其他人的翻找、哄抢后,才引起了多特.索美的注意。
之后他立刻封锁了这个消息,并派人沿着山谷寻找金砂的源头。
然而手下的回报让他大失所望。
搜寻者的确在上游发现了更多的金砂,似乎是雨水的侵蚀令谷壁不断坍塌,才让游离的粗金落入水中,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金矿很有可能位于葛兰家一侧,这使得勘探行动不得不终止下来。
因为银光城的特殊地位,附近贵族所允许拥有的骑士、簇拥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限制,想要明抢是不可能的,而索美子爵又实在不愿意放弃这块巨大的宝藏,只好将算盘打到了葛兰子爵的头上。
他的突破口便是老葛兰——葛兰家的远房亲戚。
计划很简单,却冷酷无情。他利用老葛兰既无头衔、也无封地的软肋,诱惑对方与自己合作,并承诺只要划一块地给他,葛兰家即可换一个主人。后者显然没能抵挡住一跃成为真正贵族的诱惑,答应了他的阴谋。
于是多特买通老鼠,趁着难民暴动的机会害死了葛兰夫妇,而老葛兰则及时收留了未成年的海德和夜莺,开始代为管理领地。只要等到海德成年,逼迫他将封地与爵位悉数让出不过是轻而易举——失去了庇护的继承人跟笼中鸟没有多少区别,即使其他贵族怀疑起来,也只会认为是老葛兰太过贪婪而已。
到了这一步可谓已成定局,然而夜莺的觉醒使得这个计划出现了破绽——她在成年之日杀掉老葛兰后消失得无隐无踪,而后者直到咽气的那一刻,也没能等到他梦寐以求的爵位。
多特.索美不得已更改了方案——他可以拉拢老葛兰一个,却没办法令葛兰家每一个人都倒向他,毕竟能当作筹码的爵位只有一个,他必须用在刀刃上。
讽刺的是,他最后找上的是海德。
当时夜莺听到这里时只觉得分外可笑——原本就该属于海德的东西,却被当成了交易的筹码,而后者还天真地以为对方会帮助自己,未作太多犹豫便答应了杀亲之人的提议。
靠着子爵的支持,海德从一群争权夺利的亲戚中脱颖而出,最终保住了爵位,成为了葛兰一脉的正式继承人。随后他按照约定,并入了索美家。倒不是他信守承诺,而是内斗过后的家族产业已濒临崩溃,领民也流失了十之八九,除了投靠之外,他已没有其余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