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向你告别的,冉阿让。”其中一个两鬓斑白的民兵笑了起来,又用慈祥的目光看向酒保的妻女
“你的妻子依旧风韵犹存,你的女儿也是端庄秀丽,你可要保护好她们啊!”
“我们要回到革命军了,继续践行我们曾经的理想。”另一个大叔民兵瞪起眼睛,中气十足
“此战之后,或许我们会一去不复返。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想要在最后一刻来见见你。”
第三个民兵递给光头酒保一张纸条,说道“如果你和你的家人遇到了危险,需要革命军的协助,就拨打上面的电话吧,我们会想办法过来救你的。”
“为什么...我已经不想和革命军扯上关系了。”光头酒保低头看着纸条,没有伸手去接
“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饶了我吧。”
“也对,政委已经有家室和自己的酒馆了,不像我们还只是社会底层的老鼠。”那个大叔民兵尴尬地挠了挠头,抢过纸条塞进自己的兜里
“我理解你,老政委。是我们冒昧打扰你了,我们现在就走!”
光头酒保苦着脸,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听了策划刚才在婚礼现场进行的演说,策划说得不无道理,也很振奋人心。
夜枢城病了,早就已经病入膏肓。这也是为何革命军会成立,并且在数十年前对中心区发动袭击。
但是他现在已经拥有了完美舒适的生活,又有相亲相爱的家人。他没有任何理由和义务,去掺合这场不知输赢的战争。
他想起了以前在革命军中学到的一个词汇“既得利益者”。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就是这个词汇所形容的人,他感到可耻却又无可奈何。
这座城市或许需要被拯救,但救世主绝对不可能是他。
“别叫我政委了,我担当不起。”光头酒保沉声说道
“赶紧走吧,别吓着我的妻女。”
三个民兵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快步离开了酒吧。
“爸爸,他们的袖章...是革命军?”光头酒保的女儿紧张地看着父亲,小心询问道。
她的大学社会课曾经提及过,“革命军”是一支袭击中心区的恐怖份子。他们妄图推翻城市的秩序,再建立极权政府,让所有人都陷入暴政主义的压迫当中。而这支恐怖军队,最后自然是被英勇的财阀联合会打败。
“是的,是革命军。”光头酒保如实回答。
“可他们刚才叫你政委...”女儿接着问道。
“别管这些了!”仿佛是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即将被揭开,光头酒保尴尬地摆了摆手,撇开话题
“快跟我一起把物资搬进地下酒窖!”
就在革命军民兵离开后没多久,三名夜枢城警官踹门进入了酒吧。
“喂,我刚才接到举报,说是有可疑人士进入了你们酒吧。”一名警官语气粗鲁地说道
“谁是这里的老板,出来!”
由于夜枢城出现了大规模骚动,因此现在全城都进入了戒严状态。财阀联合会勒令警局进行全城搜查,务必要把策划和其同伙尽快抓出来。
“来了,警察大哥!”光头酒保笑眯眯地跑出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女儿和妻子
“请问您有何吩咐?”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你们酒吧?他们是谁?”警察咄咄逼人地问道。
“是我的几个老顾客,我们平时只是普通的生意关系~”光头酒保对答如流。
“他们是革命军的人。”光头酒保的女儿却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几乎是一瞬间,光头酒保和妻子的面色就变得惨白,如同见了鬼似地看向女儿。
“怎么了,爸爸?”女儿见怪不怪地反问道
“革命军是恐怖份子,告发他们是公民的义务,你不会想要包庇他们吧?”
“哼哼~革命军...包庇罪...有意思~”那名警察和他的同事顿时眼冒精光,仿佛是碰到了一个大业绩。
紧接着,那几名警察掏出手枪,对光头酒保一家吆喝道“你们涉嫌与恐怖份子有接触往来并包庇他们,你们一家全部都被逮捕了!”
“诶...我,我也被逮捕了?”听到这话,光头酒保的女儿急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是举报者啊!难道...难道没有奖励吗?”
“靠,这小妞是不是脑子被门夹过了?”听到这话,一名警察顿时大笑了起来。
紧接着,那名警察走上前去,用手指勾住了女儿的下巴,邪魅地冷笑起来
“本来我们还没理由抓你,这不是多亏你给我们找了个理由吗?放心,等到了警察局,我会好好奖~励~你这个小美人的~”
光头酒保的妻子顿时面色一惊,冲上前去推开警察并抱住女儿,紧张地说道“把我抓走就行了,小孩子是无辜的!”
“不不不,抓走我就行了!”光头酒保也及时站出来,挡在了妻女前面“跟他们有来往的是我,与我的妻子和女儿无关。”
“啊?开什么玩笑?谁对你这个勾巴大叔感兴趣啊?”警察用枪托给了光头酒保一嘴巴子,将他抽飞到地上,随后上前抓住他妻女的衣领
“你这妻子长得也挺不错,先拘留进去再说!”
看着警察眼中那份掩饰不住的贪婪**,光头酒保的心中陷入了绝望,而他的妻女也是面色惶恐,龟缩着身子抵抗警察的拉扯。
光头酒保十分清楚,夜枢城的警察并不代表正义,他们只不过是财阀雇佣来的打手。
夜枢城常年秩序混乱,警察的伤亡率和需求量都很高,因此警察的入职门槛已经一降再降。
如今应聘警察的求职者们大部分都不是正规学校毕业的高材生,而是一群找不到体面工作的三教九流之辈,甚至包含不少街头混混或者黑帮打手。
在这样的环境下,警察的素质可以说是层次不齐。故意刁难勒索平民,甚至借着各种理由把平民女子拘留起来凌辱的警察不在少数。
只可惜光头酒保平时对女儿的保护太好,没有向她科普过这座城市的黑暗面,却没想到在今天酿成大祸。
他应该反抗吗?挺身而出保护妻女?可他就算打死这几名警察,很快就会有新的警察来抓捕他们,他们一家子都会变成通缉犯。
就在这时,酒吧大门被踹开了。来者依旧是那三个革命军民兵,也是光头酒保的老朋友。
“哒哒哒——!”民兵举起手枪,对准警察的背部接连开火,让他们倒在血泊中。
“因为有点不放心你,所以我们刚才在你的酒吧里藏了一枚监听器,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出事了~”一个民兵收起手枪,开玩笑道
“你这女儿有点蠢啊,以后别这么宠她了!”
光头酒保低下头一言不发,而他的女儿也愧疚地坐在地上,整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
“还有,小姑娘!”另一个民兵对光头酒保的女儿说道
“我们可不是恐怖份子,我们是为了这座城市的平等和美好而战!”
“行了,别贫嘴了,我们赶紧去和大部队汇合!”第三个民兵拍了拍同伴的脑袋,随后对光头酒保吩咐道
“你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赶紧去其他地方避难吧。”
“......”三个革命军民兵再次离开后,光头酒保注视着门口的方向,沉默了许久。
他的妻女也沉默不语,显然是被地上的警察尸体吓得不轻。
“你们从柜台的第三个格子里拿出一张名片,上面有我一个老朋友的地址,你们赶紧去他那里避难。”光头酒保站起身来,吩咐道。
“老公,那你呢?”他的妻子担忧地问道。
光头酒保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衣柜中拿出那把老猎枪。
“我曾经以为,只要适应这座城市的游戏规则,足够的谦卑和谨慎...就能活得很滋润。”光头酒保来到吧台前,给猎枪上子弹
“但是我错了。在财阀的统治下,我们终究只能仰人鼻息。我居然因为有了一点家业就开始沾沾自喜,沉浸在财阀给我们设计的糖衣炮弹中,觉得这座城市多么美好...呵呵,我根本就不配当他们的政委。”
“冉阿让,你要做什么?!”他的妻子察觉到了不对劲,瞬间紧张了起来。
“我要去践行一个革命军同志该有的责任。”冉阿让端起猎枪,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是他们的政委,不能抛弃他们,更不能抛弃信仰。这世上没有任何救世主,能救这座城市的只有我们自己!”
在妻女的注视下,他端起猎枪走出了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