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为蜷缩在自己砸出的深坑里,头发乱糟糟,惨白着脸颊,模样狼狈不堪。
“老祖宗!”秦孝廉带领秦家的高手们围拢过去,沉沉呼唤了一声,陡然便觉得不对劲儿了。他眨了眨眼,表情错愕,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家老祖宗既然是从漫天火海中回来的,缘何身体表面会结满了冰霜,居然连胡子都被冻住了!
“冷,好好冷”秦无为止不住的打寒噤,身体瑟瑟发抖,就好像一个寒冬腊月里,躲在北方桥洞下的年迈乞丐,模样惨兮兮,可怜极了。
任谁都无法想象,这会是不久前那个嚣张狂傲,恨不能独挑天下的半神强者!
秦孝廉的脸色难看,俯下身子呼唤:“老祖宗!老祖宗,你怎么样了?”
“冷,冷好冷”
秦孝廉赶紧将外套脱下来,盖在自家老祖宗身上,扭过头来怒目而视:“林子轩!你对老祖宗做了什么!”
只可惜他愤怒的叫嚷很快就淹没在了鼎沸的人声里,四面八方的无数修真强者全部涌过去同华夏天骄套近乎,没人注意到他吼了什么。
钱仓一溜小跑,拱起手满脸堆笑,简直比过年还开心。
“哈哈哈哈,恭喜林先生啊。”钱胖子凑到林宇近前,摇头晃脑,“以化境修为对战巅峰半神而不落下风,古今唯有林先生一人而已,老钱佩服,佩服!”
林宇皱了皱眉:“别拍马屁,阿瑶怎么样?”
钱仓忙道:“好得很,林先生尽管放心,就是还没醒呢。”
“嗯。”林宇略微颔首,心下稍稍安稳。紧接着,他便慢悠悠的转过身,望向了不远外仍在磨牙打哆嗦的秦无为。
凑过来奉承恭维的诸多修真强者们赶紧止住了喧嚷,自发性的闪向两旁,直至这个时候,大家才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疑声:
“这这不对劲儿啊,他身上怎么全都是冰?”
“半神强者也会感到冷?确定没开玩笑?”
这是八月份,气温普遍28度以上,几乎可以说是东海全年最热的节气。秦无为贵为一代巅峰半神,面对南北极的凛冽寒流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现如今却被冻得失了智,换谁不觉得奇怪?
李九龄、冯沧松、岳振宝等人彼此对视,皆是神情茫然、满头雾水。
落日西斜,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林宇一步步走过去,目光宛若暗夜中明灭不定的星火。他一直来到秦无为近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对方结满了冰霜、尚且未来得及融化的胡子,挑起眉梢笑道:“你输了。”
秦无为结结巴巴的问:“林林子轩,那那是什么地方”
林宇淡淡回答:“一个你永远也不想知道答案的地方。”
“别别耍花样。”秦无为又猛打了个哆嗦,脸颊扭曲狰狞,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狠戾之色,“小孽种,你也你也油尽灯枯了吧,还装什么”
“话虽是如此,却总归要比你强一些。”林宇嘴角噙着一抹嗤笑,“母亲有吩咐,我不得不听,方才饶你一条命。若非如此,你活不到现在。”
其实,林宇始终有些耿耿于怀。就凭秦无为今天的行事,把阿瑶重创成那般模样,砍他一万次脑袋也毫不为过。但出门前已经答应了母亲秦湘云,思忖再三,不得不将他重新捞出来。
若不如此,现如今的秦无为早就落得同姬家老祖、神木有良一般无二的下场了,哪还有命在这里猖狂?
秦无为狞声道:“以为这般假仁假义,老夫就会放过你们?小孽畜,你”
“谁需要你放过了?”林宇斜着眼,径自一脚就踩了上去。
很快,天地间就回荡起了秦无为凄厉而愤怒的咆哮:
“小孽畜!你敢踩我的脸!你敢踩我的脸!啊!气煞老夫也!”
就连秦家家主秦无为都瞪圆了眼,怒斥道:“林子轩!你在做什么!”
“擦鞋啊。”林宇面无表情的回答,等到他抬起脚,血就沿着鞋子往下淌,而秦无为那张老脸却已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羞辱,浓重的羞辱!这是除却杀了秦无为之外,林宇所能给予这老东西的最大伤害了。
堂堂巅峰半神强者,被人当众踩花了脸,以至于颜面无存,势必给秦无为留下永久的心理阴影,这辈子在修真界都抬不起头来了。
秦家家主秦孝廉干生气却无计可施,两眼喷火恨不能把眉毛都烧着了:
“林子轩!你公然侮辱尊长,你你卑鄙!无耻!”
林宇挥手一巴掌把他抽到了旁边,旋即懒洋洋的问:“秦无为,你先前说,只要我以化境修为赢了你,就一步一个长头从燕京磕到江南,可千万别忘了,我在江南等着你来。”
秦无为不听此话还好,一听得林宇这番话,当即整个人都好似触电般剧烈抽搐起来,险些当场被欺负哭了。
“姓林的!你有种杀了我!”他的嗓音嘶哑难听,活像是野猫的嚎叫,“你杀了我,老夫宁死也不受你的羞辱!”
林宇缓缓眯起了双目,藏在衣袖下的两只手攥紧了松开、再攥紧、再松开。如此往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轻舒一口气,悄然收敛了杀意。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阿瑶,人家姑娘家为了他,几近丢了性命,他却连砍了秦无为脑袋给阿瑶报仇都做不到,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窝囊,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秦孝廉也生怕林宇突然转换了心思,怒而抽刀劈了自家老祖宗,故而赶紧冲着旁边的其他秦家高手递眼色,七手八脚扶起了兀自在打着哆嗦的秦无为,乘小船灰溜溜的跑掉了。
“秦无为!你是修真者的前辈,可千万别食言,我就在江南等着你来!”林宇冲着那渐渐远去的小船喊话,语气中满含着奚落。
少倾,他轻轻吸一小口气,脚步略微踉跄,只觉得浑身阵阵乏力,几乎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