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许方婧恨不得诅咒张碧瑶原地爆炸,本姑娘万里迢迢跑上天岚宗容易么?就不能给彼此留点儿面子,为什么非要提起那个惹人嫌的家伙?
对于李九龄而言,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以回答了。反正他就是从旁协助,并不负主要责任,索性偏过老脸,瞄着许方婧动了动嘴唇:“你你说”
许方婧:“”
姑娘家闷了一小会儿,很快就从呆愣的情绪中醒转过来,语调沉稳:“实不相瞒,华夏天骄纵然威名远播,但却杀性太重,并不适合如此重要的位置,更没有能力以德服天下。况且林子轩年少,经验阅历不足,连他自己都觉得难当大任,数番推辞。而反观袁宗主,德高望重、恩威广布,引得四方修真者顶礼膜拜”
她还没有说完,又被张碧瑶再次打断。
“呵。”张碧瑶轻声嗤笑,“莫不是我家先生不稀罕,你们十三处便处心积虑,又想将这顶高帽子送给我师尊了吧?”
此话一出口,满场众人脸上,全都写满了尴尬。
天岚宗主袁落尘默默别过了脸,眼角抽搐不止:徒弟啊徒弟,即便真是那么回事儿,你也不该当场说出来,就不能给师父留点儿面子么?
“咳咳,咳咳。”公孙仲低下头,一阵剧烈的咳嗽,“圣女啊,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张碧瑶俏脸微变,抬手猛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直挺挺弹了起来:“哼,我看这十三处,根本就是没安好心。李前辈,我向来敬重你是修真界的得道强者,今天算什么意思?莫非是受了谁的蛊惑,也跑来暗害我师尊?”
李九龄忙不迭摆手:“不不不,圣女误会了,老夫绝无此意,冤枉,真真是冤枉啊。这七王之位关系重大,肩负着天下生平之责,除了袁宗主,老夫实在是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袁落尘道:“李九龄,你的好意,本座心领了。然而本尊尚有自知之明,能守住天岚基业,无愧祖师恩福便已是心满意足。至于这七王之位,请另寻高明吧。”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心思通明,又岂会看不清楚?
林子轩不要的东西,你们屁颠儿屁颠儿跑来送给我了,真当我这天岚宗主不要面子?哪怕我真就脸皮厚,贪恋权势,接受了七王的封号,可却别忘了,江南林子轩从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表面上是东土之主,但华夏天骄又怎么可能听我号令?只要林子轩不听话,那这所谓的王就是个狗屁,最后还不是得沦为天下笑柄?
李九龄腆着老脸,苦苦相劝:“袁宗主,还请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现如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急需一位”
张碧瑶寒声道:“闭嘴吧,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处处想着算计师尊,真不该请你上山。”
李九龄:“”
公孙仲撂下了手里的茶杯:“送客。”
李九龄:“”
就这样,李九龄和许方婧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就被天岚宗“请”下了涂山小岛。
张碧瑶站在高高的山峰上,望着两人乘竹筏离开,轻轻嘘了一小口气。
她旋过身子,径自来到树下,闷闷不乐的嘟嚷:“这些人真是坏透了,看咱们天岚是华夏超然大宗,便打起了师尊的主意,借着名利诱饵给您下圈套。”
天岚宗主袁落尘正同大长老公孙仲对坐饮茶,听得此话笑道:“圈套算不上,他们能够找上涂山,归根究底,却并非仅仅因为袁某在外的名声,更多还是因为乖徒儿你啊。”
张碧瑶怔了怔,眨巴眨巴大眼睛:“师尊,此话何意?”
公孙仲也抬起脸,满脸笑容:“圣女冰雪聪明,奈何却独独看不透这一层因果?”
“林子轩打赢了逐鹿战争,他推掉七王的封号,东土便无人配称王。”袁落尘继续道,“十三处想必是听闻了你和江南那小子的关系,才觉得将这顶高帽子扣到我头上,更为安全嘛。”
张碧瑶霎时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现在师尊也不要这七王封号,他们该没戏唱了吧?”
如果天岚宗主不要这七王封号,那么任何人得了去,都会面临巨大而紧迫的风险。毕竟他们可没有一个如张碧瑶这般,同华夏天骄关系暧昧的好徒弟啊
林子轩不需要任何承认册封,他就已经是东方修真者公认的王了。现在冒出来一个所谓的“官方认可”,骑在华夏天骄脖梗子上拉屎,不倒霉才怪呢!
“不见得,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袁落尘目光闪了闪,端起茶杯,意味深长的笑道,“兴许就有傻子呢,咱们只管瞧热闹好了”
离开濠州的路上,许方婧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天岚宗主袁落尘拒绝七王册封,已经旗帜鲜明的表达了一种态度,这是整个华夏军部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那就是:
很有可能,除了林子轩,没人敢在东土称王。
事实上,在现如今的阶段,七王计划早已不再是什么机密了。然而同全球其他地区的疯抢争夺、勾心斗角截然不同,东方修真界仍然是死水一潭,连丁点儿浪花都没掀起来。这是否从侧面印证,在东方修真者心里,早就认可了林子轩无冕之王的地位?
李九龄沉吟许久,才幽幽叹道:“丫头,此趟天岚之行,老夫本就是不敢打包票的。出现这种结果,其实也早在意料之中,若要说踩着华夏天骄妄自尊大,袁宗主必定是没这个胆子。
既然袁宗主不接受七王之位,呃,老夫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让你们钟处长好生考虑一番。”
许方婧两眼放光,忙不迭问:“李前辈请讲,我们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