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韦秀山盯好,不要让他有单独向都督打小报告的机会。”司马平说道。不过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这要求实在是太离谱,如果韦秀山就是不要脸的硬去告状,当着都督的面司马平又能做什么呢?当众殴打韦秀山不成?周正雄前车之鉴过去没几个月,只是殴打了一个其实有责任的厂长,周正雄就被处于党内记过,行政记过的处分。省委书记当着都督的面殴打省长,除了省委书记下台之外,大概省委书记一系也基本都要完蛋。所以司马平连忙改口,“盯紧点,有什么情况赶紧告诉我。”
做了准备之后,司马平心里面还是不安。他想来想去,大概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都督探探底。所以司马平下令备车,自己准备去找韦泽都督先说话。
山西也是文化大省,古迹甚多。太原就有唐代的庙宇,韦泽都督就在省委办公室引领下去看古迹了。司马平很快就在不大的庙门口见到了韦泽一行。时间有限,韦泽也只是简单的看看,并没有非得大肆游玩一番,更没有提笔留念的意思。
司马平和韦泽上了同一辆车,关上车门之后,司马平说道:“都督,我还记得我来当山西省委书记的时候,您说过山西老抠能聚财的话。我到了山西之后还真觉得您实在是见识广博。”
“山西晋商勾结满清,拿下北京之后,阮希浩还抄出了不少文件,都是各个满清王爷的借据。”韦泽说完之后冷哼一声。
被韦泽这么一说,司马平一呆。韦泽有些话看着随意,可真的想着其中的内涵,经常能让人吓出一身冷汗。可司马平却不是吓大的,他很清楚越是害怕越得前进。战机稍纵即逝,有些话他说出来和让被人说出来,结果是完全不同的。就如拼刺刀的时候敌人一定会向自己刺,是自己先出手还是别人先出手,结果完全不同。
“都督,我从晋商那里借了不少钱。”司马平直接把核心的话讲给韦泽。
“哼哼!”韦泽只是笑了笑,却没说什么。昨天听韦秀山指责司马平搞黑煤窑,韦泽心里面就有了些判断。山西的利益链条很清楚,21世纪也是如此,19世纪末也会如此。拥有比较优势的产业自然能够得到大量支持这对于任何时代都一样。出现一个煤炭帮不稀奇,没出现煤炭帮才是稀奇事。
至于从山西晋商那里借钱,更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晋商们虽然保守,却不傻。官府若是能拿出一个煤炭开采的生产计划来借钱,因为满清覆灭而损失一大笔钱的晋商自然会急着跳船。
实际上山西煤炭的日子并不好过,民朝当下拥有的土地上就是不缺煤炭。南海地区煤炭丰富,远东地区煤炭丰富,北美地区煤炭丰富。长江流域有长江煤铁带,东北有
煤矿,河北还有北京这个煤炭丰富的地区。山西的煤炭再没有了21世纪初以中断煤炭供应为要挟向广东追讨历年欠下的煤炭钱,最后让中央不得不出来平息矛盾的威风。
那么司马平从晋商那边借点钱也没什么稀奇,韦泽并不讨厌这种做法。如果真有让韦泽讨厌的事情,大概就是司马平等人的借钱计划要么没有计划性,导致利息太高。或者司马平他们仗着政府的权势搞手段,不能真正履行协议。韦泽觉得干什么事情光明正大最好,收拾晋商就用合理的手段直接公开收拾,搞些不入流的把戏算什么呢?
“都督,您放心。利息不高,该给的利息我们没有丝毫拖欠。而且晋商的银子也按照政策纳入了国家对贵金属的管理。”司马平知道韦泽的爱好,他立刻对自己的行动予以澄清。
“然后呢?”韦泽不认为司马平是来表功的。昨天晚上他也考虑了山西的问题。山西的煤炭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改山西的煤炭业为坑口发电,直接通过特高压技术把电力输送给其他地区。问题在于,当下的技术不支持这种构想。中国的特高压输电在21世纪领先全球,19世纪末搞这个无疑是天方夜谭。
各个城市的发电站都是靠城市边缘发电厂囤积的大量煤炭支持,大规模的电网也只是被提出并研究的理论。想控制电网,先弄出比较原始的晶体管的控制设备对电网进行控制……
想到这里,韦泽都觉得自己想的太多太远,甚至有些不切实际。可这也没办法,马叔指出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真正理解了这个理论之后并不是所有问题都已经被解决,而是所有问题都被明明白白摊在桌面上,让韦泽觉得无可逃避。
最后韦泽决定先看看煤炭们帮到底在干什么。这种以经济利益为核心的小团体一般都会干出很多有道理又不讲理的事情。一旦对他们动手,其中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牵扯太大,往往就是一动一大片。即便是要动手,韦泽也不能在山西视察的时候动手。这是很简单的政治技巧。没人是傻瓜,如果让各省的同志觉得韦泽的巡视不是为了帮助各地解决的问题,而是要对各地政府下刀,那之后的视察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人人自危的各省怎么可能对韦泽说实话?有了这种想法之后,韦泽接下来的工作就变成了视察山西农业。
“都督,山西也没啥好投资的事情。城市建设有规划,可以向中央申请资金。工业品数量这么多,银行的网点也建起来了。老百姓拿到钱就用在购买这些东西上。所以我们现在各个地方政府很多也利用了一些筹资的方式建立了不少煤矿。这就是韦秀山说我们搞黑煤窑的原因。”司马平看韦泽没有激动,更没有偏听偏信的倾向,他就赶紧把话说在头里。
“这等事我现在不想评价。不过我觉得你千万别给我说这里面一点猫腻都没有。你要是非这么说,我也只能听一听。可是司马平同志,你觉得我会信么?”韦泽带着点嘲讽的意思说道。
司马平大喜过望,他最担心的就是韦泽都督对这种模式完全不能接受。既然都督并没有摆出一副清如水明似镜的态度,等于是司马平暂且过关了。当然,这等事情自然没有这么简单就能过关。如果一厢情愿的认为韦泽都督就是完全对此不在乎,司马平自己都觉得太荒谬。
“都督,我们一定会对此进行整顿。里头的问题我们一定会一查到底。”司马平立刻紧张的说道。
“你若是想查,还不如先把这种借款变成发行股票,或者公开发行债券的模式。如果没有制度出来,这种事情一定会出事情。如果把制度定好之后,你准备怎么办?”韦泽问。
“我立刻执行?”司马平问。
韦泽嗤笑一声,“切!你就先找你借钱的人给人家说清楚怎么干!看看这帮利益攸关方的态度,和人家讨论一下。不然的话,你这么搞一定两头落空。”
“为何?”司马平倒是好奇起来。
“我且不说你这么做是不是合乎中央的规定。你要是连基本的商业态度都没有,我绝不认同。你就算是有了商业的态度,你的计划能不能得到中央的通过,我还是不能保证。你要是想迎合中央,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难度大得很。所以,你还不如先拿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计划出来,总算不会两头落空。”韦泽慢悠悠的向司马平说道。
有些话韦泽不想说的太清楚,他其实不反对民间购买目的明确的债券。社会发展就是靠投资,而国家又不能以通货膨胀作为长久手段。所以削减民间消费的办法大概最能折衷的就是债券。但是发行债券的事情,谁都能讲,就是韦泽不能主动出来讲。他一旦讲了,事情必然要糟糕。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也是历史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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