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坐在凳子上,直愣愣地看着门口那一块反着阳光的方形地面,心里哇凉哇凉的。周月莲端了一茶壶热水进来,放在八仙桌上。张氏看到闷头闷脑的女儿,火冒三丈,抡起胳膊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耳光,随后伸手掐着周月莲腰上的软肉,边掐边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娘我白养活了你这么多年,老娘在院子里被人欺负,你个小没良心的竟躲在屋里看热闹,我叫你看,我叫你看!”
周月莲一声不吭地杵着任她掐,张氏越掐越来气,骂声也越来越大。周卫海看着都替妹妹疼,皱着浓眉制止道,“娘,够了!妹妹是没嫁人的闺女,她本来就该在屋里躲着,出去干嘛,跟咱们一块给人磕头、丢人啊?”
张氏悻悻地住了手,胡氏冷哼一道,“还有一个在屋里躺着呢,娘该骂的是他!要不是他,咱们能混成这样么?娘把三十多两,有为了这个白眼狼吧?”
张氏跳起脚来,“老娘挣来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还轮不到你来管着!”
“是啊,是娘挣得钱,也是娘惹来的祸!二嫂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娘去还好了!”胡氏马上接口顶了回去。
张氏泄气瘫坐在凳子上,一百五十两,这得还到什么时候啊!她眼珠子转了转,马上有了主意,“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卫极媳妇的错!要不是她和夏六姑娘不对付,那傻姑娘也不会花一百两银子买画,咱们今天也没这场祸事!对,就是卫极媳妇的错,这一百五十两银子本就该她出!走,去找你爷爷,得让他给咱们讨个公道。”
胡氏眼里也有了光亮,周卫海失望地看着娘,一时竟无言以对。西屋的周卫江也目光发亮地挑帘出来,附和道,“娘言之有理。若非当日那傻丫头跟二嫂怄气花一百两银子买去五哥的野草莓,咱们也不会有钱买画,更何谈后来诸事?归根结底,都是二嫂的错,是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如今却让咱们为她磕头赔罪还钱,真是岂有此理!”
张氏如溺水之人捉住浮木般地握住周卫江的胳膊,底气十足地道,“对,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儿说的有道理,娘就说嘛,越琢磨越不对劲。要不是那傻丫头一百两买了颗破草,娘哪会惦记上她,都是你二嫂的错!”
周卫江身子又站地笔直,长出一口气,“冤有头债有主,谁惹来的事,就该谁担着!”
周卫海怒火攻心,上去就给了周卫江一个耳光,周卫江不事劳作,体力本就差,一巴掌被五哥打得身子一趔趄,幸好有张氏拉着没有摔在地上。
周卫海还不解气,抬脚又揣在他的肚子上。周卫江“哎呦”一声捂住肚子,五官皱成一团,大声呼痛。
张氏心疼地挡着小儿子,怒声骂道,“你这是干啥,好端端地打什么人!”
周卫海气得呼呼直喘,“娘,你让开,我打死这个畜生!”
“你敢!”张氏瞪着眼睛道,作势往墙上撞,“若是你再打七儿一下,我就碰死在这儿!”
周卫海放下胳膊,恶狠狠地盯着周卫江,“你给起来,跟我去二嫂家,谢她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