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这些鸭毛,她打算给贾氏和周卫极做羽绒服。贾氏对蓝怡做的羽绒服很感兴趣,直说改良针法后能更少甚至不钻毛,穿着也会更舒服。
说起针法,蓝怡百分百的头疼。从梅县回来之前,娘亲郑氏给她恶补女红知识,叮嘱贾氏回来后要多看着蓝怡做些针线,起码要让她做的衣服能拿得出手。大周女子出嫁时,身上的里外衣衫都要自己亲手缝制,蓝怡现在就已经被贾氏监督着缝制嫁衣了。
对于只能用平包针法做衣服的蓝怡来说,插针、走线针、三角针、人字针等针法她还能学会,再复杂的绣花针法如地引绣,疋田绣,佐贺锦调绣,松针绣,盛松绣,割绣,锁绣,变格绣,折返绣,冰裂绣,菅绣,相良绣,笼纹绣,重绣,芥子绣等几十种绣法简直就是要了她的老命,看得都眼冒金星。
贾氏每见她做针线时僵硬的手指都感慨着说以前春桃针线做得如何如何之类,让她多做就能捡起以前的功夫。关键是,她不是春桃啊!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针线不行,琴棋书画也只通围棋,书法只能入眼,画更是抽象派的。蓝怡到这里后,开始还觉得自己怎么也算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但是与雷天泽几次聊天之后,她受到不小的打击。
大周的知识体系与现代完全不相同,若非亲身经历很难体会这种巨大的差别。比如雷天泽给她讲过一则他见人买东西讨价还价的趣事。
事情是这样的:卖帽冠的小摊贩前,一个想买冠的士子和同行的另一士子商量道:“‘与《颜渊》如何?’”
同行的士子说:“未可,且只《乡党》。”
卖帽冠的摊贩听了转身就走,被阻拦后解释说:“听得所说,无缘可成。自当《卫灵公》本了。”
雷天泽当时讲完笑得十分开心,蓝怡却觉得眼前飞过一排三只乌鸦,啥笑点也没听出来。
雷天泽见她如此还颇为奇怪,解释后蓝怡才明白笑点在哪里,却觉得哭笑不得。按《论语》的编排次第,《颜渊》为第十二篇,《乡党》为第十篇,《卫灵公》为第十五篇。也就是说买冠者想还价为1贯200文,同行者认为还应再还至1贯,而卖冠的小摊贩说仅成本就是1贯500文,所以不肯卖了。
由此可见大周儒学的普及程度,不只读书人,连小摊贩都知道的事情蓝怡却不知道,这还能算知识分子!相比儒家,她更推崇道家对老庄是耳熟能详的,孔子的《论语》只是看过,背诵都不能,更不可能到了这等随便说篇名就知道哪一篇的熟悉程度。
蓝怡叹息一声,她该学的东西,还是很多啊。
“桃儿,可是周家二姐说了什么话让你难受了?”见蓝怡坐在鸭毛前发呆叹息,贾氏关心地问道。
蓝怡赶紧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周二姐待我很客气也很好。瑶姨,您先忙着,咱们今晚吃五花肉炖菜吧,我出去称肉,顺便把俩孩子找回来。”
蓝怡先去找了两个孩子,他们正在晒麦场玩捕快捉贼的游戏,这是蓝怡今年新交给他们的,游戏很简单,一群孩子疯跑着,几个人当捕快,大多数当贼人,分两队站在一个画好的大圆圈内,游戏开始就是贼人跑捕快追,被追上后点“定”贼人站在原地不能动,直到所有的贼人都被捉住为止再猜拳分出下一轮的捕快和贼人。这个游戏很简单,但却很受孩子们欢迎,宇儿和几个大孩子玩得开心。文轩也和赵里正家的孙子赵小胖、杨氏家的三娃子、林喜家的大妞妞和林远家的二妞妞等几个三四岁的划了个小圈玩得热闹,吴氏和刘氏等人在旁边立也聊得火热。
蓝怡客气几句,带了两个意犹未尽的孩子回家吃晚饭。她买了两斤肉,五花肉炖菜做了大大的一盆,素菜也炒了三个,每个菜都分出一份热在锅里,贾氏知道她是给周卫极留的,也只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今日周卫极申时就骑马回了家,蓝怡听到他和周月娥的声音,会心笑笑。待周月娥走后,她把纸条隔墙扔过去,告诉周卫极不用做饭,自己做好天黑给他递过去,并让他找一件合体的里衣,自己要比着尺寸给他做御寒的羽绒衣。
“瑶姨,你带着孩子们先去洗澡,我来收拾碗筷。”饭后,蓝怡主动要求洗碗。两个小家伙热了一身汗,不洗澡容易生病。
贾氏点头,一手拉起一个对蓝怡说到:“我估摸着得多洗会儿,待宇儿和文轩的头发干了再出来,不急的。”
蓝怡知道她误会了,以为自己要去周卫极那院,“瑶姨,你想哪去了,我就是隔着墙给周二哥送个饭,顺便让他递件衣服过来。”
此时,天已擦黑。蓝怡把饭菜取出来放进篮子内,踩在小凳子上,轻轻地用拳头敲了一下墙,院墙足有两米半高,她踩在凳子上举高手臂也只不能把篮子递上墙头。
周卫极早就在对面等着,听到声音直接跃上墙头,伸手接过篮子,放在一边。
蓝怡仔细打量却看不清周卫极的表情,似有千言万语又无法说起,只伸着双手等他把衣服递过来,没想到却被周卫极握住胳膊拉了上去,搂在怀里。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