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能说什么。
想说的,他不敢说。
所以,他只是保持微笑。
弘治皇帝忍不住道:“太子……现今在何处,近日,都不曾见他了。”
“陛下。”萧敬道:“殿下在铺铁轨呢。”
还在铺。
那是银子啊……
弘治皇帝的心在淌血。
他甩甩脑袋,决心清空自己的思想,不去多想这些事。
…………
方继藩大肆的开始购买物资。
各种的药品,管他治疗什么的,都给我来几千斤,还有武器,大明的制式武器,方继藩实是觉得有些不靠谱,做工太低劣了,于是乎,只好自己来了。
至于天子怪罪,怪他呢,自己的爹要紧。
于是乎,一个叫西山菜刀作坊的兵器坊便是落成了。
火器肯定要带,不过十之八九,还是朝廷的火器。
不过方继藩深知,这个时代,冷兵器依旧还是占据着主流,哪怕是此时的佛朗机人,也不过是列队放了两排火铳之后,直接短兵相接。
因而,更锋利的刀剑,更趁手的兵器,才最紧要。
除此之外,便是战马,无数的战马,自大漠里精挑细选而来。
这战马,在黄金洲,才是真正的利器,有了它,若是组建一支一定规模的骑兵,足以横扫所有的土人。
而至今佛朗机人,陆战只怕遭遇的可能性极小。
那片大陆,实在太过广博了,大到彼此之间,压根就没有心思去爆发冲突,毕竟,明明地上有银子捡,没有人会愿意,提高自己的难度,跑去先找一个差不多强壮的人,先和对方互砍,去抢人家身上的银子。
而且,在此时,大家的精力,想来都在建立堡垒,徐徐的扩张开拓方面,攻打对方的堡垒,费时费力。
除此之外,便是招募更加的匠人,方继藩需要一批铁匠、石匠、木匠,反正但凡有点手艺的,最好跟着一起出海。
当然……方继藩总觉得,还缺了一点什么。
他寻到了王守仁。
王守仁被方继藩盯着,看恩师眼里仿佛若有光,顿时毛骨悚然:“恩师……有何吩咐。”
“写一篇文章!”方继藩淡淡的道。
王守仁一愣:“不知恩师要写什么文章?”
方继藩道:“我已帮你写好了,你和我一道署名即好。”
“啊……”王守仁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写文章,自己不会吧,为啥恩师帮自己写好了?
可恩师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王守仁摇头:“不知是何文章。”
方继藩将文章直接送到了王守仁面前。
王守仁忍不住念道:“征西讨逆檄?”
方继藩道:“没错,征西讨逆!”
“新学者,知行合一而已,上承圣学,下安黎民,此谓之儒。今我大明居八荒之中,放眼四海宇内,天下诸洲,远隔重洋之外,佛朗机逞凶于西,其佛朗机者,倡巫蛊之学,诈称上DI之命,以坚船惩威,屠戮四方,为礼教所不容。诸生求圣学大道,既为苍生,亦为往圣继绝学,圣人门下,宜效班超、张骞之事,柔服远人,宣教四海……”
王守仁念到了一半,忍不住抬眼看着方继藩:“恩师……您这是……”
“西征啊。”方继藩激动的道:“平时怎么教你们的,读书人要知行合一,要继往圣绝学,教化天下,为师思来想去,大明的百姓,已经教化的差不多了,那些不堪教化的榆木脑袋,再多教化也无用,得把读书人输出出去,而今,你的师公,即将西行,这不正好吗,多鼓励一些读书人去,没什么不好,咱们新学的读书人,上马可以打仗,下马可以宣教,可以修桥铺路,还可以开垦,若只是一群丘八们去,有个什么用,孔圣人是我们的至圣先师哪,四海之内,这么多人,不知何为仁义,何为先贤大道,这像话吗?为师想好了,咱们虽是迟了一些,可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得让这天下诸蛮,也都晓得孔孟之道。对外,以孔孟宣教,使外藩臣服。对内呢,将士们远隔重洋,与中国断绝,只有宣教孔孟,才可使他们不忘根本,哪怕是在万里之外,依旧心怀忠义。当然,为师想到,佛朗机人以巫蛊之学,四处招摇撞骗,为师心里实在不安,有了孔孟大道,向所有人送去四书五经,这才是读书人,应尽的职责。”
王守仁:“……”
“伯安,不要发愣,说话!”
“恩师说的有理,不过,这檄文,该润色一下。”
方继藩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羞辱……
可他毕竟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微微一笑:“为师就欣赏你这一份耿直,你去润色吧,明日就放出去,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样子,送他们去黄金洲,送他们去昆仑洲,送他们去西洋,送他们去天下每一处海岛,将来,甚至要送他们去佛朗机,送他们上天!他们久居中国,是该出去既见见世面,又传播圣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