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蒋福来的后事,回去地路上。
张上想了很多。
其实蒋家人还算讲理,没给你抬着尸体去堵煤矿。
殊不知那些丧心病狂的家属,玩医闹,在医院门口摆花圈烧纸,哭天丧地,把尸体摆路中间,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矿上事故多,矿闹也比医闹更频繁,煤老板们习以为常。
不过闹事的人向来没有好结果,煤矿可不像医院那么好说话,不是你说讹就能讹的,不然要护矿队有什么用?
可是好不容易逮着一块可以发家的大肉,不咬几口怎能甘心?
……
天寒地冻,春节将近,矿工们努着最后一把力气,期盼干完这几天,领了工资,过年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矿上早已恢复往日的繁华喧闹,风刀子挡不住那拉煤的长龙。
即便卡车被压歪了,一边高一边低,让人看着慎得慌,好像随时会倾倒,但司机却依旧笑着,期盼再多拉几车煤……
不知什么时候,一辆一辆的卡车中间,突然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场景。
大概有三十个人,聚拢着七八个担架,每个担架上边都躺着伤残者,包括被彪子虐断腿的武二郎。
他们气势汹汹在车辆间穿梭,有点嚣张的意味,反正不正眼看那些卡车司机,好像自己很得理。
司机也觉得他们晦气,赶紧躲远远的。
过泵的工作人员从山上看到这些担架队伍时,赶紧通知狗蛋和护矿队。
丁泰把护矿队分成六个班,按照部队的规矩,每班十人,从早到晚不间断,在属于红崖的地盘上巡查。
对讲机里听到消息,十个小队第一时间赶到。
狗蛋也不慢,明知故问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有家属不屑于搭理狗蛋,直说:“喊你们新上任的张矿长来。”
“他不在,矿上的事我可以做主。”
“你?”担架上的武二郎轻蔑笑了笑,上下扫视狗蛋说:“你算个球?我们工伤让你赔百八十万,你能做主?”
“你这不算工伤,彪子打断你的腿,你去找他要钱治病,跟矿上有什么关系?”
武二郎的事情,他听巴六林讲过。
“你们矿上管理不善,纵容殴打他人,我成这幅模样,这辈子都瘸了,都是因为你们。”武二郎吃力地伸了伸腿,脸色发狠,眼眶微微发红,大概是想到了伤心处。
“哦……”狗蛋突然醒悟说:“我懂了。”
以前武二郎的医药费都是彪子垫付,但张上当了矿长以后,彪子很自觉的离职了,人也肯定跑了。
武二郎找不着人买单,又听说张上当了矿长,对于这个总是阳光和善的新管理者,可能报了一种“人善我欺你”的想法,想来矿上讹钱。
“你们呢?又是什么原因?”狗蛋看着其他伤残者问。
有人嘴巴里边发亮,上了满口烤瓷牙,坐担架只为装惨。
有人断了三根手指。
有人左胳膊被传送带切下来。
有人被开采机器碾烂整个脚掌,各种凄惨……
这些历史遗留问题,都是后山黑口子出的事故,吕治歌父子造的孽,却需要新管理者来承担。
吕治歌开黑口子只要不死人,他根本不管,全凭刘秃子治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