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来的李默再也绷不住镇定的神情,眼角垂下来,脸色发黑,心里将李景和骂了个死,连忙加快脚步找到叶溯所在的地方。
多数宾客只在感叹李景和的厚颜无耻和那个学生的厉害,但有一个人也和李默一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孔英卓心里一咯噔,用余光小心地瞥了下韩业,果然看到他时刻保持的如沐春风的笑脸陡然收了回去,大踏步地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
“先生,请保持秩序......”有个保安伸出手臂拦住他,话还没说完就“啊呀”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拎着手腕甩到了一边,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已经看不到韩业的影子了。
孔英卓抹了把虚汗,连忙跟了上去。找到韩业的时候,看到他已经扶起了叶溯。
叶溯身上没有血迹,没缺胳膊断腿,这是好事。但脸上、露出的手腕等处都有着淤伤,看上去挺惨的,尤其那脸色,惨白惨白的,和韩业沉着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李默正赔着笑不停地冲韩业道歉。
韩业没理他,手在叶溯的背部和四肢轻轻捏着,确定有没有伤到骨头,直到全身都捏了个遍,韩业才有其他心情转头对李默说,语调冷淡:“受伤的人不是我。”
李默心一凝,忽然明白了韩业是真的关心这个年轻人,而不是只是因为自己带来的人受到了侮辱而生气。李默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最不好收拾。
心念急转间,李默当即一板脸,拽过还满脸茫然无措的李景和,抬腿一踢他的膝盖。
砰——李景和朝前猛地一扑,直接跪在了叶溯面前。
李默说道:“叶公子天纵奇才,令人钦羡。犬子自幼被奉承惯了,也是我管教不严,养成了他目中无人的臭习气,一时被叶公子刺激脑子发昏做了错事。索性叶公子无大碍,否则我一死也难谢罪。今天我将这个孽子交给你处理,是打是罚,我绝无怨言,还得谢谢叶公子替我管教不孝子。”
李默的这番姿态做得算是给足了韩业和叶溯面子。
叶溯看了眼韩业。
韩业一点也不避讳地说:“有气,你就出。”
当然有气。叶溯心想,他就没见过像李景和这种不要脸的人。可......叶溯又偏头看了看破军,李景和毕竟是破军的弟弟。
破军对上叶溯的目光,顿时犹如打翻了杯浓咖啡,心里又乱又苦。他对叶溯感到很抱歉,因为李景和是他的弟弟。可他又没资格自己去责骂或者让开口叶溯去惩罚李景和,他没有名义。
李默不动声色地顺着叶溯的视线,面上不显,心下却冷哼了一声。叶溯这是当众给了他一巴掌啊,虽然无意但却响亮得很。李默让李景和跪下,再怎么骂也是他一个做父亲的权利,可叶溯居然无视自己,看破军眼色,算什么事?
胸口堵着一口气,李默不吐不快却还得活活憋着,这滋味向来是他让别人受的,风水轮流转,今天终于转了一盆*的热水泼在他身上。
好在,又有两个人急匆匆地赶来,解了他的困局。
一个是被李屹催得恨不得踩上风火轮的私人医生,先给叶溯检查身体要紧,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另一个是庆典的司仪,毕恭毕敬地说:“李先生,庆典开幕时间快到了。”不论什么年代,人们对于“良辰吉时”总是十分看重,一刻不能耽搁。
李默面露苦色,对和韩业和正在接受仪器扫描的叶溯为难地说:“韩公子,我对于叶公子遭受的感到十分抱歉,但百年庆典会早已准备妥当,就等开幕,宾客也全都来了,能否等我办完庆典,再押着孽子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韩业淡淡扫他一眼,手安抚性地捏了下叶溯的肩膀,说:“好。”
李默连连道谢,和李屹对视一眼,连忙都将聚集在这里等着看好戏的宾客们全都引到大厅,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丢不起那人了。至于李景和,李屹给李屿使了个眼色,准备将他拖到房间离去,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韩业忽然说道:“你们李家的庆典,他不出席,说不过去吧。”
李屹一时间摸不清韩业的意思,含糊几句,也就丢下李景和不管。
韩业让私人医生拿了个可变型的担架,一折叠就是一把轮椅,他将叶溯抱到轮椅上,推着叶溯走,然后对孔雀和破军说:“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叶溯在轮椅上被推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别扭,低声对韩业说:“其实我没那么严重,让我自己下来走吧。”
韩业不紧不慢地说:“坐着看戏,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