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正身在这个“历史”里,看到那么多流民,看到二丫一家子,她才恍然惊觉。
一百年历史里,每一个字,每一个细微的笔画,原来都是无数人的疾苦和死亡,是数不清的妻离子散,数不清的家破人亡。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雍正迟疑着伸手,到底是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
她平时总是活力满满,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现在却像是蔫了的小树苗,连叶片都要蜷曲起来了。
池夏抬起了头,终是没能忍住眼泪。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睛:“那个小姑娘,上次还喊你姑父,才半年不到,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雍正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
这些情形,他在泰陵看了百年。
池夏抽了抽鼻子:“我小时候也饿过肚子,我那时候读书不认真,总不好好写作业,爷爷生我的气,有一整天都没让我吃饭。跟我说不好好学习将来也吃不上饭。但我奶奶怕我饿着,我晚上爬起来找吃的,就发现桌上保温锅里还有温呼呼的鱼片粥。”
她低声道:“我就只饿了一天,都觉得很难熬了。”
说到这儿,池夏想起雍正知道鸦片战争,但却不知道现代的事,相当于他重生回来时,正是国土沦陷时,忽然伸手回抱了他一下:“我有没有和您说过,我的那个时代,每个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每个孩子,不管男女,都能去学校上学。”
雍正被她环抱着腰,闻言笑了起来:“那很好。”
池夏“嗯”了一声:“明天晚上我来加班吧,蒸汽机的改造,我有想法了。”
蔫嗒嗒的小树苗又支棱开了枝叶,舒展着要向上生长。
雍正仿佛也被她感染了无限生机:“好。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朕。”
池夏松开他站起来:“我饿了。”
肚子适时地咕噜噜了一声。
雍正好笑地指了指桌上的薄饼:“你自己种的小麦做的,带回去吃吧。”
苏培盛这奴才精乖,看他这几日一直心里不痛快,每晚准备的都是池夏的茶包和这个薄冰。
“你宫里的人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人送你回去,今日起,雨花阁的禁令就解除了。你只当自己是来谢恩的。”雍正准备叫人进来。
池夏忽然想起来自己“复宠”的任务,赶紧打断:“我那个中秋节大放异彩的任务……”
一晃就半个多月过去了,满打满算到中秋也就俩月不到了。
雍正还真没想起来这件事,稍微回忆了一下她剩下的任务,迟疑道:“你学过什么?朕让乐师每日去雨花阁教你?”
池夏望天。
雍正头疼地摆了摆手:“那你先想想你想学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