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写的时候很简单,分镜本更简单了,根本没有给姜姬太多的设计,这一幕怎么演,怎么解读,完全就看演员自己的悟性。
导演捂住嘴,脚在地上不停的抖着。
怎么说呢?
他觉得输了。
之前他是觉得输给了梁导,对女主角还是不太服气的。
但现在他却觉得他来导这一幕,一定会把重点放在侍人和侍女的恐惧上,因为这一幕的主旨就是为了给姜姬立威,众人害怕才能立威啊。
他是不会选择这种拍法的。
但女主角的演法更顺理成章。最重要的是,她把这个角色处理的讨人喜欢,而不是让人生气。
姜姬人设单薄,本来这个角色拍出来,编剧就说肯定会挨骂。但高光在陆北旌那里,谁也没觉得有必要为了让一个女配角讨人喜欢而改剧本。
女主角的处理反衬出了剧本的缺点,这就是她最高明的地方。
导演现在真的不敢说能指导她了。
这一镜结束,休息十分钟,再拍一次。
第二次,柳苇换了个演法,她躺在虎皮上,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
奏乐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音乐就有些迟滞。
但柳苇醒来,像是刚刚才想起自己在听曲,直接就说“好听,赏。”
奏乐的人都是群演,根本不会接戏,但这显然跟上一回演的不同,所以他们的不知所措都是真实的。
镜头忠实的记录下他们互相递眼色,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然后是第二句台词“不好听。”
说完,柳苇站起来走出镜头外了。
奏乐的人更惊讶了,好几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放下乐器还是继续演奏,还有人想站起来去叫住不演了的女主角的。
这就是统治力。
摄像叹气,出来喊卡,他对着群演说“你们演的非常好,刚才那是一个情节设计,不用担心,演得非常好。”
安抚了群演后,他才去看监视器,重放刚才那一镜。
是真的好,不是吹的。
女主角通过自己的表演影响了同场的其他人,她把群演的反应全都计算在内,反而迎合衬托了她的表演。
幸亏是群演,要是有点名字的配角,你这样一镜换一个演法,就算你是主角,你这也是不尊重同场的演员。
摄像说“休息半小时。”
然后去找导演了。
导演在自闭。
蹲在阳台墙角吞烟吐雾。
摄像也蹲下来,抽出一根烟“你不去管管?一镜一个演法,这也太霸道了。后面可还有一镜呢。”
一镜三条,这几天导演都是这么导的。
摄像戳他“去管管,去说说。”
导演甩开他的手“不去,别烦我。”
摄像“还扭捏起来了,小姑娘啊你。你不去,她又换一种演法怎么办?”
导演“你就让她换!”
戏瘾发作的柳苇哪里想得到这些?
第三镜,她当然又换了一种演法。
同场的群演们已经快被折磨出ptsd(创伤后遗症)了,从这一镜一开始,就全体紧紧盯着女主角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再出幺蛾子。
结果柳苇老老实实的演到了最后,平平稳稳的说完第二句台词。
摄像都松了一口气。
结果,群演们表演完了失望害怕恐惧,女主角突然提着裙子从上面蹦下来,坐到最前排挨着一个机位的一个女琴师的身边,取下她自己的手镯,套在女琴师的手腕上,然后靠在女琴师的胸前——正对着机位露她的脸。
柳苇“你不要生气啊,其实我觉得你弹的最好听了。”
她抱着女琴师娇滴滴的撒娇,女琴师这姑娘被这天外飞来的女主角给整懵了,全程愣似木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点反应都给不出。
摄像“……”
摄像喊了卡,把女主角恭送回她的休息室,让人把群演们送出去,工作人员清理现场,他拉着导演去审片。
导演跟摄像进了审片室,刚打开投影大屏,外面就传来群演的女孩子们尖叫的叽叽喳喳声。
“啊啊啊好羡慕你你上镜了!”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你为什么不动!你说话了没!你说了什么没有!”
“我没有!我全忘了!!”
摄像“……”
导演开始运气。
摄像一个箭步出去喊工作人员“吵什么吵!像什么话!把人带出去!清场了!”
那群互掐的女孩子们赶紧都跑了。
摄像关上门回来,看着导演蕴含怒气的背影,说“我让你说说她的,谁让你不说。”
然后摄像先打开了最后一镜的片子“不过说实话,我觉得这三镜都不错,都好,剪哪个都心疼啊。不过这不管你的事了,回头让梁导去发愁吧。”
导演“你滚。”
片子开始播放,两人不说话了。
屏幕上,柳苇倚在女琴师的胸口,抱着她轻轻的摇晃撒娇,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注意到机位的镜头,还调整了构图比例。
摄像叹为观止,女主角在这一幕中换了三种姿势,直接抱上去,转脸向上看,低头含胸,应该就是为了确保有一个比例是最好的。
摄像“戏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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