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冯九连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他自小便读诗经论语,仁义礼智信常挂心间,自诩也算是一度翩翩公子,却不想自家人在背后打得这么凶。
他不觉得丢脸,只是对妻子再没了期待。
再看周围,目光已经满是疲惫,当即向店里要了纸笔。
一直没能狠下心写的休书,现在忽然觉得也不算什么了。
“余少年意气,受父母之命,又兼慕汝灵秀,遂成尔家东床。慈母悯汝年幼,倍加疼爱、情同己出,其中历历,汝仍存记忆否?未曾料得,汝毫无感恩之心,反生诡戾!”
其中种种,冯九连一一写下,事无巨细。
一边写,一边就念给林柔月听。
“……今吾与尔恩断义绝。”冯九连淡淡写完最后一句话,将整幅休书又写了一遍,一式两份。
一份扔在林柔月面前,一份收入袖中“从此之后,莫再烦扰我家里人。”
林柔月不敢去看那休书,泪水早已糊花了脸,“我不要,我不要这个,九连你拿回去……呜呜呜你让我回家……”
冯九连狠心不去看,转身从人群中离去。
人们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唏嘘不已,“天哪,逼得丈夫当众休妻,这得是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刚刚那人我可认识,冯老板的哥哥嘛,性子也是极好的,同窗之间从没起过争执。”
“这女人可恶,自作孽!呸!”
林柔月哭得气绝,没了怒气,只剩下又慌又怕,哭着哭着一翻白眼,竟是晕了过去。
冯拾颐并不慌乱,淡淡吩咐,“气急攻心,来个人给她送到医馆去,多少钱我垫着。”
大壮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正要去送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手里还扶着一个,低头一看大喊着“老板,骆公子晕倒了!”
冯拾颐面上慌张一闪而过,“快去请郎中!”
梦中的情景不再混沌,清晰地仿佛是亲眼所见。
置身其中,不知是在梦里,身边小厮丫鬟成群,脚下是平整的青灰色石板,眼前是华丽的宫殿楼阁。
随处可见的是身穿官服的男子和华丽衣衫的妇人,看清了面容,又想不起来是谁。只知道自己只管身姿笔直地站着,那些人自会停下来向他问候行礼。
他们好像在叫他什么,骆琤努力地想要听清,却一直徒劳无功。
忽得睁眼,刚刚的梦已然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你醒了?”冯拾颐刚进门,见人睁开了眼睛分外惊喜。“郎中刚走,可有什么不适?”
骆琤没说话,冯拾颐顿时责怪自己,“你看我,非让你说话做什么,渴不渴,壶里的水还是温的。”
于是冯拾颐扶着骆琤慢慢坐起来,喝了几口温水。
嗓子舒服了,骆琤想起刚才的事情。
还未说话却听见冯拾颐有些自责的声音。“你以前的身体可是强健的,一个人面对成群的混混也不显逊色,现在……”
“肯定是被那一棍子敲坏了,你当时就该躲开的。”
“我若躲开那就打在你身上了。”骆琤道,“你为何不说,我干脆别去找你,不管你的性命。”
这话有些冲,冯拾颐抬头看见骆琤面色有些不悦,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我欠你的,已经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