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着昭愿养伤,变相将她软禁在公主殿,布下天罗地网,揪出藏在地下的暗阁,彻底血洗干净。
那天是冬日里的第一场大雪,阴沉沉的天,大地白茫茫一片,大风呼啸而过,裹挟着鹅毛大雪,似刀子般冷冽的刮在昭愿的皮肤上。
昭愿只穿了件单衣,直挺挺的跪在御书房前,她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身上落满了雪花,一动不动地,像是个雪人。
她这么一跪,便跪了三个时辰,双腿都已经冻得没有知觉,身体摇摇欲坠,只凭着心底那抹念头,支撑着不至于倒下去。
皇上身边的张内监,不知跑来劝了多少次,他张嘴说话时,猛地吃了口雪,冷风飕飕的往肚子里钻。
张内监缩着脖子,苦口婆心的劝道:“公主啊,陛下现在不想见你,还是先回去吧。”
昭愿眨了眨眼睛,乌黑眸子里含着坚定的光,她对着御书房的方向一拜,用尽全身力气,歇斯里底的高喊:“求父皇召见儿臣。”
张内监见公主还不愿离开,他唉声叹气的退下。
廊下,聚集了三五个宫人,他们抱团取暖之余,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着,“你说公主这是何必呢?她想要什么,陛下不愿给啊。”
陛下宠爱公主,那真是恨不得摘月亮勾星星,将天下所有宝贝都捧在她面前。
而今儿,究竟是怎么了?
张内监出现在宫人身后,抬手给了嚼舌根的那人一巴掌,瞪眼呵斥道:“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竟敢在背后议论主子的事!”
宫人们吓得不敢再吱声。
眼看,雪堆都快将昭愿公主的身体埋过时,御书房的门终于打开,倾泻出温暖的微光。
皇上和金福长公主前后走出,他们站在昭愿几步远的位置停下。
昭愿僵硬的行礼,脑袋深深埋进雪里,她声线粗粝,“求父皇,饶了祁渊一命。”
她知道暗阁出事,而祁渊现在的身份是禁军首领,不能秘密处决,得过了明面,安上罪名后,走流程。
虽然祁渊活着,但凶多吉少,昭愿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救他。
金福长公主将一封信笺都在昭愿脚下,嗤笑道:“你好好看看吧。”
昭愿拾起薄薄的纸,用手抚掉雪沫子,再看清上面的字迹,她瞳孔骤然紧缩,握着信笺的指尖变得颤抖。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满脸不可置信。
“祁渊走了,不会再回来了。”金福长公主的语气虽然幸灾乐祸,但眼眸中却流露出点点的可怜之色。
昭愿发丝凌乱,鼻尖和眼眶都红了,在眼泪落下的瞬间,她双手覆面,遮掩住失态的情绪,此时她就像只受伤的小兽,孤零零的舔食着伤口。
一直没作声的皇上,突然开口。
“原本祁渊也是暗阁名单中的头号人物,而他经金福引荐,向朕出卖暗阁老巢,能利索的铲除掉,为你效命的地下杀手组织没,祁渊是头号功臣。”
昭愿神情悲怆,父皇说的话,她竟一个字都辩驳不了。
是的,那张信笺写得清清楚楚,暗阁有多少人,在哪个位置,甚至祁渊还主动提出当诱饵,让暗阁的杀手放松警惕,好能一网打尽。
字字句句,都是祁渊的笔迹,昭愿再熟悉不过,说来也是可笑,他的字,还是她亲手教他的呢。
她苦心经营十载的势力,一朝尽散。
“既然他是功臣,我便放心了。”
昭愿声音轻柔,似低喃,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溅在雪地里,宛如盛开的曼陀罗花。
她终是支撑不住,力竭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