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er87
声音。
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极远的位置模糊不清地飘来。
“一会我们…………”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等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得偿所愿…………”
“……之后随你们处置好了。”
声音。
那是一道沧桑的、沉缓的男性声线。
她好似飘摆在沉沉浮浮的潮水里,意识与五感仍然萦绕在空中,一切尚未归还于她的身体。
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她的双腕被束缚在身后,背部被迫贴靠着墙壁,根本无从动作;
她试图睁开眼睛,可是富有粘着性的物什紧紧地黏连在她的眼皮上,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她想要尖叫,想要呐喊——
可是她的嘴同样被某种东西缠裹住了,她拼了命地想要发声,结果那些声嘶力竭的吼叫只能囫囵在她的喉咙中,转变为支离玻碎的沉吟。
“你醒了啊。”
……这次她终于听清了!
肩膀不受控地陡然一颤,她能察觉到有人接近她!!
“吱呀——吱呀——”松散的金属交叉碰撞,还有轮子滚动的响声。
声音停下了,她能感觉到有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唔唔!!”你是谁?
“唔唔唔唔——”为什么要抓走我?
“真可怜啊。”她听见身前的男人说道。
似乎有一只宽大的手掌覆着在了她的头顶。
那手轻柔地拂过她的额头,手指绕向了她的发丝,细细地摩挲着。
“她的头发也是这样,乌黑柔软。”那双略有干涩的手沿着她鬓角的发一路下滑,渐渐摸索向了她的脸庞。
这道声音明明很温柔,却令她的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她的四肢被绳索勒住,根本无法动弹、亦无法挣扎,只能瑟瑟发抖着任由对方摆布。
她的下颏被那双手抬起,她不得不随之扬起头颅。
“唔唔……”你要做什么?
那手渐渐滑向了她的嘴角。
哪里被粘着某种稍有发硬的塑料制品。她猜那应该是胶带,因为她的嘴缝处此刻也格外黏腻。
她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任何的举动。
此刻,那只手扣向了胶带的边缘,似乎将之掀起一块尖角。
她能感觉到到对方的动作格外怜惜、格外轻柔,胶带缓慢地与她嘴角的皮肤剥离……
那动作又顿住了。
那人发出了梦呓一般的呢喃“你不是她。”
“你不是她……”
“你怎么可能是她!!”
“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
“她死了!她早就死了!!她早就死了她把我抛下了——”
尖锐的吼叫反复刺穿她的鼓膜,冲击着她的脑髓,令她的头皮发麻、为之惊惧。
“呜呜……”她依然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胶带仍旧粘在她的嘴前。
“呜呜呜呜……”她摇着头。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绑架我?
你……
“嘶啦——!!”
胶带被急速撕扯了下来。
那一刻,她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唇皮与嘴唇分离开了——
似乎有什么泛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从下唇汩汩而下。
她终于可以张嘴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却只能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东京国立医院
身型高瘦的青年大步行进在昏暗的长廊,他的步速很快,却巧妙地闪避开了一个又一个监控,始终走在视觉的死角处。
“社、社长……”
“咱们现在要去撬医院什么地方的锁啊?”小林幸佑颠颠跟在后面,一边小声叨叨着,一边随着川江熏的动作躲闪开监控。
在工厂的最近两个月,自国中就开始辍学的小林被迫了解起工厂运送的化学医药品,贫瘠的大脑被灌输满了各式各样的基础化学知识。
他,小林幸佑,半文盲了人生的前二十七年。
在二十八岁这年,他碰见了一位天地良心的好社长。当社长发现他念货物上的标签名称都费劲的时候,直接甩给了他好几本时下国中生正在使用的化学书,让他得以在辍学十多年后重温幸福快乐的校园生活。
别的员工是早上进了工厂之后直接打卡去干活,他是要跑去社长办公室报道,顺便还得背一遍化学元素周期表;化学元素背完之后,社长还变本加厉……不,是慈祥和蔼地要求他背化学方程式。
不不不,不是社长要求的。
是自愿的,是他自愿学习这些知识的,他发誓——绝对不是因为社长说要扣他的工资。
在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小林幸佑从中悟出了一个深刻的道理人的潜力果真是无限的。
只要你的老板对你抱有足够的期许,你就一定可以从一个学渣变成化学药品性质张口就来的优秀好员工。
以至于到了现在……小林仍然是满脑子的化学医药品。
“我们是不是去医院的药品库?”他进行了一个尤为合理的判断,“就、就氰化物什么的,这东西不是只有医院才有吗?”
结果他看见站在前面的社长缓慢地扭过头,玻璃似的琥珀眼眸轻轻瞥来。
他总觉得他在社长的眼中看见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怜悯。
“然后呢?拿到氰化物之后我要做什么?”
小林卡了壳。
氰化物还能拿来干什么?
总、总不能指望社长是要拿这东西用于医疗,给别人治病的吧?
“我……我……”他开始瑟瑟发抖,欲哭无泪。
“社长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我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一会我帮您撬了锁就请当我压根没来过,我还没活够,我还有个妹妹要养我不能……”
“和药品库没关系。”清冽又好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