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把手里清单随手一丢,转过身来直面文晓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你都说了?”
文晓竹抬起头,坚定地道:“我没说。”随即又不安地道:“六姐很生气,她说以后我再出去,她就不出门了。”
文竹沉默片刻,站起身来,环住文晓竹的肩膀,带着她向门外走,到门口时,把门推开,单手用力,将文晓竹送出了门外,随意地道:“随她去罢。”随即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文晓竹原本不安的表情化为了担心,她木立片刻,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六月十八日,文妙满百天,文竹清晨醒来,带着托杨花寻来的翡翠玉佛直接去了梅阁。远远地便听到婴儿哭闹之声,文竹大惊,忙急赶几步,见一群的丫鬟媳妇抱着孩子哄个不停,文妙脸上却是赫然一个鲜红的掌印。
文竹大怒:“这是谁下的手,说!”
一众媳妇丫鬟们一起跪下,抱着孩子的那个媳妇委屈地道:“是四小姐动的手,奴婢们阻拦不成……”
文竹微怔,她反身进了文菊寝房,见她半坐床头,痴痴地盯着地面一点,闻得有人进来,也不抬头,幽幽道:“孩子没生下来以前,我x日想着,她会是甚么模样,等她生下来以后,我定会疼她,爱她,护着她,不叫她受到一点伤害……”
轻叹一声,文菊面现疲劳之色,抬起头来看着文竹,却没有焦点,视线似乎投在了无尽虚空,声音渺渺:“这孩子越来越象他,我,我实在无法爱她,我一看到她,就很生气,很愤怒,把她带走罢,我怕我终有一天会忍不住出手掐死她。”
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么?文竹已然听的痴了,四妹,心中还是有着徐祈元罢,只是,徐祈元做出这等事来,无论如何,文竹也是不会原谅他的了,四妹,怕也是如此罢!
文竹知晓心病还须心药医,也不去劝文菊,想了半晌,柔声道:“我叫人造艘大船给你可好?等你身体好些了,驾着船五湖四海遨游天下。”
文菊脸上既惊又喜,连声问:“真的么?真的么?”
文竹见她如此开心,含笑点了点头,正要说些甚么,门外一阵喧哗,四太太气势汹汹地抓着文晓竹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其他夫人太太和几个姐妹,急急追赶。
文竹一愣,听杨家老大说,七妹最近很勤奋啊,经过一次北方之行,人也成长了许多,怎么又把四娘惹成这样。
四太太把文晓竹向地上一丢,文晓竹跌倒在地,低头不语,四太太气得抬脚就要踹她,文竹赶紧拦住,劝道:“有什么事好好说……”
四太太气喘吁吁,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文晓竹,颤着手指着她,却是说不出话来。
徐夫人和文梅等人也赶了来,徐夫人把四太太拉开,不容拒绝地把她按到了椅子上,又亲自给她倒了杯茶水,给她顺了顺气,另外一边,文梅等人已经把文晓竹从地上搀起。
四太太气得泪如雨下,骂道:“我上辈子造了甚么孽,生了这么两个东西,一个跑完刚回来,一个又跑掉了……”
文竹闻言一惊,紧紧抓住文晓竹双臂,强迫她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六妹跑了?去哪里了?”
文晓竹抿紧了嘴巴,却是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
四太太在一旁哭诉道:“这段时间她说老六和她赌气,白天不出门了,晚上老六过来给我请安,说老七做着功课不过来了,原来都是她自己在唱独角戏,要不是今天妙儿百日,我唤她们一起来,还不知道老六跑了!”
文竹听个七七八八,总算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蓦地想起两个月前文晓竹跑来跟她说六姐知道了,顿时甚么都明白了。
文竹拖着文晓竹向外走,边走边道:“你们不用管了,我会把六妹寻回来的!”
有了文竹保证,夫人太太们和文家姐妹立刻放下了心来,徐夫人已上前安抚哭哭啼啼的四太太。
文晓兰坐在大胡商阿卜巴斯旁边,随着马车晃晃荡荡,一双眼睛渐渐合上,一旁的乌拉小声道:“老爷为甚么不赶他下马车?”
阿卜巴斯笑的胡子一颤一颤道:“你看她是男是女?”
乌拉瞥了一眼文晓兰,不满地道:“当然是女的了,你看她细皮嫩肉,肤色白皙,男的哪里有生的这么娇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