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百姓俱都笑了起来,青烟攥紧手里的便笺,心道,这是何人?
到了晚上,月上柳梢头之时,将军府的旁门悄悄开了个缝,等候多时的竹一个闪身进了门。
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婢手提灯笼对她点了点头,自在前面引路,竹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将军别府和燕府的风格如出一辙,大气简单,过了几个院,那婢引竹到了一间房前,叩了叩门,听得里面段青烟应了句——“进来。”
示意竹自己进去后,那婢径直离去了。
竹推门而入,却是个书房,四面立满了书橱,间好大一张桌,上用沙土泥浆铸了各式地形。
段青烟在桌前摆布不停,见竹进来抬头望了一眼道:“稍待。”
竹静静地看着她,烛光下,段青烟仅着了粗衣布裙,秀发简单地挽了个髻,面上粗粗有些岁月的痕迹,却并不显老,认真的侧脸上闪耀着专注的光芒。
这个女,真是极吸引人,燕凌云,应是自惭形秽罢。世间,有配的上段青烟的男么?
段青烟拨弄半晌,失望地道:“我许久未入楚地,而今许多地点位置却是做不得准了。”
竹浅笑道:“没想到还有让段姐姐为难的事情。”
段青烟甩了甩袖,脸上一派的光明磊落,单刀直入道:“家诈死的三小姐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呢?”
竹面上一变,随即坦然道:“纯粹仰慕姐姐的风姿罢了。”
段青烟和她对视半晌,见竹始终坦荡荡,一双眼清澈见底,没有丝毫的私心,不由信了她所说。
段青烟当初在家之时,就对挺身护姐的竹印象深刻,此时,自从心对竹起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意。
当下豪爽地拉过竹并肩坐下,又亲自倒了杯茶水于竹,竹伸手接过,只觉这个女果真和她想的一样可爱。
竹啜了口茶水,忍不住问道:“姐姐何以知道我是家三女,又怎知我诈死?”
段青烟得意地一笑,坦言道:“你便笺上写道,梅托你看望儿,这世界上,能让她以相托的怕只有自家姐妹了。”
顿了顿,又颇为苦涩地道:“至于知道你是家三女,以及诈死之事,我自有耳目。你要知道,手握重兵若还耳聋目瞎,只怕哪天头颈分离都不知晓。”
竹心一凉,暗忖,段青烟都知晓了,洛会不会也知道?燕凌云呢?
段青烟见竹面色不定,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无需担心,你诈死之事,我也是极为偶然的机会方知道的,其他人想要打听出来却是难于登天,我已经帮你掩盖了那条线索。”
竹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段青烟轻叹一声,黯然道:“我此生没有得遇良人,对别人的感情总是羡慕无比,便是你姐姐,也只有羡,没有妒。”
竹听她说到梅,不由嗤笑,段青烟却伸了手握住她的手,恳切地道:“燕弟对你姐姐实是一往情深,你现在不知,日后便知了。”
竹不以为然地道:“若真如此,又怎会舍得让姐姐母分离?!”随即想到自己那外甥此时正是段青烟抚养,忙轻咳两声。
段青烟不以为忤,无奈地道:“那是因为家父遗愿,你自管叫你姐姐来把儿接回去好了,只需每年来我这里住上两月即可。”
段青烟视线投入虚空之,眼神飘渺,徐徐道:“青烟但愿以一己之力,多多维护天下女儿。”
竹默然,段青烟,果为天下第一奇女。
二人恳谈直至深夜,大感得遇知己,当晚更是抵足而眠,竹毫不避讳地把计划对着段青烟和盘托出,段青烟亦是添加了不少她的意见。
竹在将军府住了三天,见段青烟一天到晚除了操兵练阵无所事事,忽生奇想,拉着段青烟地手道:“姐姐不如与我一起出关吧。”
段青烟一怔,苦笑道:“这哪里走得开,家父去世也是昼夜兼程,只呆了三天便离开了。”
竹指着训练有素的兵丁们,恼道:“你看,你把训练之法都练到了他们骨里了,还需要日日盯着么?何况,姐姐不是抱怨说如今北楚地图不全,不想亲自去调查一番么?”
她见段青烟颇为意动,继续劝道:“我此次亦准备出塞一次,姐姐不想看看草原风光么?”
段青烟沉吟半晌,毅然道:“好,我就与你走上一遭,须等我三日,待我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