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迎来送往,八面玲珑,竟然能把每个客人都顾的周全,晓菊仔细地留意了柳娘收受的银,不禁起了几分困惑,待她观察了一个晚上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心登时有了计较。
四更天左右,不过夜的客人都已经离去,过夜的客人也都上了楼,柳娘依然精神奕奕,她麻利地指挥着晓菊和几个老妈打扫厅,晓菊手里捏着个抹布,按照柳娘的吩咐擦着桌椅,身却向着柳娘移动,待到柳娘身边时,晓菊低声问了句:“柳姨是不是不会算账?”
柳娘一惊,拽过晓菊到角落里,声色俱厉道:“哪个碎嘴的跟你多言?”
晓菊见她如此色荏内厉,知道自己说了,心放下一块大石,冷静地道:“是我看嬷嬷今天给客人们找零钱时,数额总是不一样,便猜了一下。”
见柳娘面露狐疑之色,晓菊自信地道:“我在少夫人身边时,曾跟着少夫人学了些术数,倒是可以帮嬷嬷打理账本。”
柳娘心怀疑,却还是带着晓菊进了她房间。从枕头下的箱里翻出了一沓纸,丢到晓菊面前,“你且看看这些账目对不对?”
晓菊轻笑,翻了两翻,见是些胭脂绸缎庄的单,瞧了几眼便挑出了其多算了帐的地方,柳娘大喜:“怪不得我这里生意这么好,却总是赚不到甚么钱。”
柳娘轻握晓菊双臂,把她上下来回打量了几次,越看越满意,心道,前几个账房总是欺她不会算账,如今店里的账目一团混乱,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叫这小妮先管管账,过的两年脸长开了再出台也不迟,心却是下了个决定。
竹听徐祈元讲完,恨不能插上双翅飞到晓菊身边。立刻唤上几十个家丁,浩浩荡荡地赶往揽翠阁。
到了揽翠阁门口,因是白天,楼前空旷旷的不见一个人影,楼门敞开了一个小缝。竹一挥手,家丁们冲上前去,轰的撞开了楼门,气势汹汹的涌进了楼内大厅,柳娘闻声奔了出来,站在二楼上望着下面一团乱,急急道:“你们是哪家贵客,有话好好说。”
竹又一挥手,家丁们把那婆带了上来,她一双腿已然被打的跛了,一瘸一拐地站在竹旁边,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指,指着柳娘道:“就是她,就是她买了那个丫头。”
这婆身上伤痕累累,一张脸却完好无缺,柳娘立刻认出她来,顿时一惊,她脑一转,便知道前几日收进来的那小妞身份不同凡响,马上换上一张笑脸,低声下气地道:“贵客可是来寻小眉的?她在咱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没受过半点委屈。”
竹不肯信她的话,进了这门,好吃好喝的供着,肯定得付出点甚么罢?!顿时只觉心如刀绞,看着柳娘恨不能生嗜其肉,冰冷地道:“她在哪里?”
柳娘看人眼色过日,如何看不出来竹盛怒,已在爆发边缘,忙伸手指着二楼尽头道:“就在最后一间。”
竹一撩袍下摆,三步冲上二楼,大步流星的冲到最后一间,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房门,见一身小厮打扮的晓菊端坐窗边,一手算盘,一手账册,头也不抬地道:“且把饭放一边,我算完再吃。”
竹登时哭笑不得,怒道:“这账册可好算?”
晓菊身一僵,缓缓转过头来,哇的一声开始大哭起来,鼻一抽一抽,边哭边用袖抹着眼泪道:“姐姐怎么才来,还以为不要晓菊了……
竹鼻一酸,跟着落下泪来,忙上前两步拥住晓菊,轻声哄着:“都是姐姐不好,你打姐姐出气罢。”
哭了半晌,竹拿出帕想要给晓菊擦泪,见上面灰一块,黑一块,脏的看不出颜色,晓菊扑哧一笑,竹尴尬地道:“好了罢,咱们回家。”
晓菊点点头应了,一双小手紧紧抓着竹的手,竹心难过至极,低声问:“她们可有为难你?可做了甚么不好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