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念卿无暇顾及那么多,只大口喘着粗气,雪祭倒还算有心情,竟还能大发慈悲的告诉褚念卿原因。
“小公主,这件事从始至终你没有告诉过我你的计划,我只是在宫中偶然间碰到了你,闲话间提起过北江有种引蚁虫的香粉,我没有说过让你拿它去害人吧?而后种种不过是我猜的罢了,哦,还有,太子那件事,我做的只有送你回宫,还有凑在秦且之耳边念了一句他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他会自杀?”
雪祭轻声冷笑,那张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轻浮或逗趣的样子,只有冷酷,他俯下身凑到褚念卿耳畔,空幽幽的声音直冲心底。
“杀人的一直都是你,只有你……”
褚念卿的寒意从心底而来,不止是恐惧,还有自责与绝望。
是啊,她这样乖巧懂事的人,如今做的事什么勾当?褚念卿快认不得自己。
雪祭无心再逗留,转身拂袖而去,只剩褚念卿在原地又摊着,但也没有摊的太久,活了这十几年褚念卿也明白道理,走出去的路即使回头也不会再回到从前了,有些事既然做了,那就不能后悔。
褚念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拿手帕匆忙擦了擦手,随后将地下的血擦干净,扶正桌子,直到轻屋与方才她与雪祭刚进来时一模一样,褚念卿才慌忙走了。
可时间偏就是这么不讨巧,一出轻屋,刚拐进方才的小宫道,迎面就撞上从倚华宫出来的傅荼苏。
两两相望,默默无言。
褚念卿现在见着傅荼苏只有尴尬,反正此时只怕傅荼苏也无话可说,何不走了,这样倒好,两人都不要碍了彼此的眼。
褚念卿低下头装没看见,转头就要向另一方向走,可惜傅荼苏这人实在“不识时务”。
“公主殿下。”傅荼苏唤了一声。
褚念卿闭眼长吸一口气,心里哀叹有些事情有些人还真是躲都躲不掉。
“公主,您的手受伤了。”
褚念卿刚要开口,谁知又被傅荼苏抢了先,不过一听这话,褚念卿反倒安生了些。
原来只是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擦伤。
褚念卿低头轻笑笑,松了口气。
褚念卿便随着傅荼苏找了处凉亭坐下,傅荼苏从自己随身的药箱里翻出一个灰褐色的小盒子,将内里青色的药膏轻轻涂在褚念卿手上。
夕阳西下,阳光的红穿过阴云零星飘在鹅卵石小道上,阵阵微风拂过摇响风铃,褚念卿的心总算静了些,面前这位才与死神斗争结束的傅御医心估计也静了些。
傅荼苏能活着从倚华宫出来,还这般平心静气,看来是褚思昀真活了,真是命大,褚念卿苦笑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能是傅荼苏觉得这沉闷的气氛不舒服,难得的,他先开口了。
“五皇子福大命大,保下了一条命。”
“我知道。”
“公主不在倚华宫,如何得知?”
“如果他死了,我恐怕也见不到傅御医了吧。”
傅荼苏微微笑笑,抬头望褚念卿一眼,夕阳下,她的眼睛也成了夕阳之色,鹅黄的光照她一半面容,她便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她也在笑,但她的笑里多了几分疲惫,苦涩,傅荼苏觉得这样的神情不该出现在眼前这个年纪尚轻的姑娘脸上,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来,但他也知道,他并没有把握能救这个姑娘于“水火之中”,傅荼苏收了笑,又低下头去看褚念卿的伤口。
沉寂一阵,或许傅荼苏终还是觉得不论结果如何,应该提醒褚念卿一些话,也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反正他还是开口了。
“公主以后……还是离雪祭公子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