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婆娑,月微凉,苍州大陆。
入夜已深,梦缱绻。
大地似乎都已陷入沉睡,荒野中,黑影幢幢,只听得见淙淙流水声。
忽得见一个黑影跌跌撞撞的跑过,秃鹫被惊地飞起,发出刺耳的喉鸣。
纪悠悠此时正背着弟弟,狂奔在路上。
往日精致的小脸上此刻已经一片凌乱。
她已经分不清脸颊上是雨水还是汗水。
从小练武,纪悠悠的意志超乎常人。
褐色的麻布衣服早已经被血浸透,失血过多,痛得麻木。
再背上一个六岁大的幼儿,小家伙虽只有六岁,但是小身板结结实实的,份量着实不轻。
这会缓过劲了倒是有点体力不支了。
好痛,那个盒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纪悠悠暗忖。
不规则的虚浮着的脚步,脚上好像踩到什么东西,差点被绊倒。
这一晃,背上的弟弟倒是被晃醒了,他惊慌着喊道,“姐姐,你怎么了。你没有事吧?”
“没事,就是差点儿摔跤。”纪悠悠喘着气,一用力又把背着的弟弟用手托着往上撑了点。
“姐姐,我知道你没有力气了,把我放下来吧,我我不想拖累你,我知道一直都是我拖累你,姐姐你才这么辛苦,到处受累,这么冷的天还要帮人洗衣服,父亲说我才是男子汉,我却没能保护你,什么忙也帮不上…”说着说着纪元开始抽泣。
在这个漆黑的夜,小小少年似乎有些情绪崩溃。
半年时间,面对着至亲的离去,亲人的反目,小小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长期的压抑,病还没好,又经此惊吓,看着眼前黑漆漆的环境,六岁的纪元忍不住嚎啕大哭。
“不许胡说,老老实实趴着,你是想大声哭把坏人都引过来吗,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纪悠悠难得对纪元语气严厉。
“姐姐,我们还要走多远?”被姐姐训斥后,纪元抽噎着逐渐控制了情绪,压低了嗓音。
“快了,你睡醒了我们就到了好不好。”纪悠悠尽量语气轻松,不想让弟弟发现她已经受了重伤。
好不容易安抚好纪元,纪悠悠继续往前跑。
她知道下午凭借着小聪明加上出其不意,才能侥幸从那个落单的脸谱男手中逃。
但是如果再遇上那群人,可能就没有机会逃出来了,必须逃的远远的。
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完全依靠毅力在支撑。
寒风钻进了她的脖子,身上的伤口越绽越大,血就像要流尽。
视线渐渐模糊,不能停下,只有一个意念支撑着她,我要活下去,她告诉自己不能停下,弟弟还小,要保护弟弟。
纪悠悠仍然不放弃,弟弟才六岁,她只想带弟弟找个容身之处。
痛,好痛,身上的血还没有止住,意识已经有点模糊,可是好像已经听到了后面的声音,像是脚步声,也像是马蹄声。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怎么办,谁来救救我们……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求。
模糊中,她看见了远处似乎很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庭院,像是乡村的土房。
一个高大的身影立于房子前面。
睁大眼睛,拼劲全力,纪悠悠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小跑了一段。
挣扎地来到了那个人的身边,跌倒在了地上,“求求您帮帮我们。”
上气不接下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她就晕倒了。
晕倒前,她只来得及看到了金色镶边的白衣,一把玄铁剑和一个墨绿的玉佩。
晕得太快,以至于纪悠悠没有看清,这人一双红色的瞳孔,冰冷的不似人眼。
只见此人一身白衣装扮,单从远处看,端得一个君子端方,气质出众。
“小家伙们,你们来的有点不是时候啊。”逐字逐句,语调很慢,嗓音和熙却又隐约透着点邪门,在黑暗逼仄又寂静的农家小院里显得有些阴森。
“算了,两个小毛孩,也顾不上你们了。”
说罢,他旋即撩起衣摆盘坐在地上。
白衣上金色的绣线暗自流淌,隐隐约约透露出点贵气,与整个小院有点格格不入。
只见他手势翻飞,脸上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动作倒是没有一刻没有停下过。
红色的的光影顺着他的手势注入他的身体。
在呕出一口鲜血后,他紧锁双眉,却好似全不在意。
手上结印的动作继续加快,似乎已经到了某种极限。
渐渐地,男子的周身浮现了一团红色气团,从体内爆出,将他全身裹在其中。
他的衣服几尽撕裂,头发高高立起,露出凶悍狰狞的肱二头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