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宓的唇在抖。
她从未想过颜坤会害谢芙。
她羞愧的不敢再待。
“我说这些,并非故意让你难堪的。”
谢珣将桌上的几盘点心朝颜宓那边递。
“这是酒楼最出名的几道点心,我想着女娘都爱吃,便给你点了几道。”
颜宓没去取。
她低低道:“世子同我说这些做甚?我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女娘,颜家有罪,家父不仁不义,害了谢家女,世子要做什么,无需同我言,这是颜家欠了十余年的,该还的。”
她……到底还是懂是非的女娘。
谢珣看向颜宓的眼神不似寻常,多了股外人无法参透的意味。
“家父?”
他念着这两个字眼。最后又将右手侧的匣子送过去。
“前些时日下雨,书房字画跟着受了潮,我便命下人趁着天晴将书房的物件一并搬出来晒一晒,顺便再将书房里里外外打扫一道。却发现了此物。”
他知原来的谢珣心里有人。却一直不知是哪家女娘。
直到发现这匣子。
“想必,颜娘子已知你非所生蕖熹。”
“那伱可有想过,你也并非颜坤血脉。”
颜宓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实不相瞒,除了调差姑母一事,我又查了另外一件事。当年去颜家的稳婆也招了,蕖熹生的是死胎。”
只可惜这件事,真正的谢家子至死也不知。他一面对颜宓心生情愫,一面又愧对谢芙。两两之间如何抉择都是错。
以至于,他生前没能同颜宓上一句。
——颜家的,又来送我出征啊?每次都藏着人群里,还当我瞧不见?这次归期不定,但你若敢说句舍不得,那我打完胜仗回来便娶你成不成?”
一步失策,满盘皆输。全都成了遗憾。
颜宓失态的不慎打翻面前的茶盏,茶器坠地,茶水四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她睫毛颤动,压抑着阵阵的难受。她的唇动了又动,最后成了一句。
“谢世子告知。”
谢珣问:“还不打开看吗?”
不知为何,颜宓竟然不敢去碰匣子。
手有些抖,开锁的过程也变得极为煎熬。
终究‘啪嗒’一声。
里头装有碎成两断的狼毫,早就不时兴的珠花发白了的发带。还有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
那些零碎的记忆一点一点爬上女娘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头。
狼毫是她的,珠花是她的,发带也是她的。
颜宓拿起狼毫,便察觉指尖触感粗糙,像是被刻了什么字,她细细去辨,是宓字。
是后来刻上的。
若不是匣子的秘密被发现,怕是无人可知,那原来鲜衣怒马的谢珣,竟然也有搜集这些的癖好。
颜宓心思乱的很,而后,她在匣盒最里头,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那是我放进去的。”
他温声笑:“我想,颜娘子真正该还的人,并非是我。”
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愈发摇曳的厉害。颜宓不再去想,可又止不住的去想。
她的眸色越来越淡。
‘噗呲’一声。
烛火彻底熄灭。
屋内也彻底黑了下来。
晶莹的泪砸了下来,顺着姣好的脸蛋滚落。
谢珣。
谢珣。
这两个字翻来覆去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