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件事,也免不了沈薛氏的出面自荐。
她似讽非讽,语气虽轻,但吐字清晰:“沈坠再如何也是沈家血脉,有我一日断不会让人这般作践她。人都死了,岂能破棺挖骨与那董家子同葬?”
董家,堪配?
仅此一遭,沈婳哪儿有喝茶的心思。
她深深看了郑千喻一眼。
郑千喻被她的眼神盯得直发毛。
看什么看,她正要继续阴阳怪气。就见沈婳泛白的唇瓣勾出一抹笑。
“多谢米三娘子告知。”
郑千喻气的掉头走人:???
你再说一个米试试?
————
“娘子,此事定然是二房连同继公子的手笔。若继夫人也掺和其中,您又如何应对?”倚翠死死拧眉。
沈婳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又何尝不是送上门的把柄。”
“那些人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柳姨娘和沈坠又实在无辜。
“继母最会做表面功夫,她以贤德之名做尽刻薄之事。先前阿爹看重我,她便不敢对我下手。甚至一切哄着我。衣食住行,样样周到。”
“但不说旁的,她年年送去柳姨娘院里的冬衣都是被换了的下等棉絮,如何避寒?”
“往前我以为,她顶多不过就是贪了些,如今看来,同沈瞿胜似亲母子。”
沈府的马车,随之而至。
沈婳在倚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夫拉紧缰绳,提声吆喝。车轮跟着滚动。
柳姨娘脚边堆满了各种纸钱,金元宝。她局促的收了收腿,祭奠物品并未占太大的地儿,可她仍旧忧心惹沈婳不虞而朝里推。
思绪凌乱间,过往的记忆一点点将其侵蚀。
阿坠是从娘子屋里出来后落水出事的。
那年,沈婳同郑三娘子有口舌之争,急上心头回府郁结难消,也便吐了血。
她的阿坠得了消息急急就去探望。
沈婳是府上的娇娇儿,服侍她的奴仆挤满了一屋。
沈坠愣是没见着人,只能忧心忡忡的往回走。
天色黑沉如墨,她身边伺候的婆子是沈薛氏的人,如何肯尽心?冷声冷气的催促。
“二娘子,你可走快些,老奴送你回去后,还得急着去喝酒暖身。老奴就纳闷了,你上赶着巴结做什么,还让老奴跟着白走了这一趟。”
沈坠是有些怕她的,她小心翼翼的观其脸色:“我自己回去就成。”
婆子趾高气扬的走了,带着手上提着唯一照明的灯。
而沈坠本有夜盲之症,经过小池时,脚下一滑,失足落水。
打捞上来时,已然断了气。
怪只能怪她家阿坠生来命便不好。她这个生母护不住她。
这又如何能怨沈婳?
一路无话。
等马车停下,沈婳顺势提着裙摆出了车厢。
“姨娘。”
沈婳回头。
“善恶之报,若未如影随形。定然乾坤有私。”
“但我坚信,遮蔽阴暗下的苟且。总会反噬其身,恶果自尝。姨娘凭什么死,你不但不能死,还得替她好好活。”
她一字一字,字字清晰。
“不论你信与否,我是认沈坠这个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