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死一阵……(1 / 2)

当伯洛戈回到秩序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夜幕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再一次地笼罩大地,在遥远的北方,光之树毫不遮掩地屹立着,无尽的辉光随着大裂隙内涌出的以太,洒向世界各地。</p>

宛如丝绸般游离的极光,映亮了大半的天幕。</p>

伯洛戈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惊叹、或敬畏这副美景,和这些无知者不同,伯洛戈知道那看似神圣的参天大树下,藏着的是何等扭曲的邪异。</p>

伯洛戈随口提道,“多了许多新面孔啊。”</p>

在十字路口时,伯洛戈就注意到了这些,负责现场的后勤职员里,有很多刚入行没多久的新人。</p>

伯洛戈倒不是记住了每个人的名字,而是他能从这些人的身上感受到青涩与生疏,几乎要把新人这两个字写在了脸上。</p>

“是啊,秩序局从之前就在不断地扩招人手,随着局势的险峻,战争的临近,我们扩招的门槛也在一点点地放低,”帕尔默解释道,“就连大学生也来我们这实习了。”</p>

脑海里不由地浮现起那神圣的光之树,帕尔默又接着感叹道,“突然发生了这种事,估计秩序局的动作会变得越来越大吧,说不定会直接征兵呢……征凝华者。”</p>

伯洛戈沉默不语,没有回答。</p>

悠闲的废话时间结束了,两人都从那短暂的闲暇里脱身,走向了各自的指责,他们一言不发,并肩前行,直到来到了一处岔路口,两人才在此停下。</p>

帕尔默说,“我需要回去报告关于吞渊之喉的事。”</p>

伯洛戈点点头,“刚好我也要汇报一下我今天的所见所闻。”</p>

帕尔默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他抿出一副熟悉的微笑,抬手准备道别。</p>

伯洛戈质问道,“怎么了,有话直说。”</p>

帕尔默的笑意僵硬了起来,目光不好意思地四下游离着,神情有些尴尬。</p>

“我……我想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些什么。”</p>

突然耸立的光之树牵扯起了所有人的心神,即便帕尔默也不例外。</p>

现在,秩序局与北方的联系正在一点点重建中,断断续续的联络中,有用的消息并不多,就在众人一头雾水时,伯洛戈刚刚亲身从那里杀了回来,还搭乘着吞渊之喉的便车。</p>

“如果这涉及了保密条例……”</p>

伯洛戈打断了帕尔默的话,“那道大裂隙是魔鬼们纷争的产物。”</p>

帕尔默愣了一下,像是没回过神。</p>

“详细讲述起来,有些太复杂了,而且……而且涉及的存在确实有很多,”伯洛戈一脸歉意道,“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晨风之垒没有事,灾难没有爆发在风源高地境内。”</p>

听到这样的回答,帕尔默终于松了一口气,就算他再怎么没心没肺,望着那道位于自己家乡附近的光之树,他仍倍感不安。</p>

“我们还是搭档,”伯洛戈接着又强调道,“你没必要顾虑那么多。”</p>

“哦……哦哦,这不是难道遵守一回条例嘛。”</p>

帕尔默刚刚那副为难、不好意思且尴尬的样子,仿佛是一场幻觉,他又变得没心没肺起来,向伯洛戈连连摆手。</p>

“那我先走了。”</p>

伯洛戈目送着帕尔默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而他也一点点地收起了脸上那虚伪的笑意。</p>

和帕尔默不一样,伯洛戈笑不出来。</p>

刚刚后勤职员们对伯洛戈的欢呼,确实令伯洛戈振奋不已,他感受到了自我价值的实现与认可,再度夯实了他那原初的本心。</p>

可越是如此,伯洛戈越难以放松,更不敢沉溺于那赞美之中。</p>

伯洛戈没有告知帕尔默群山之脊的毁灭,这倒不是怕帕尔默走漏了消息,伯洛戈反而是怕帕尔默露出惊恐与震惊的表情。</p>

就连身为守垒者的帕尔默都会恐惧,那么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呢?</p>

伯洛戈斩杀吞渊之喉,确实能为秩序局、乃至全人类提供极大的士气,可一支创始家族的毁灭,也足以将这份士气磨平。</p>

“芙丽雅。”</p>

伯洛戈轻声呼唤,芙丽雅如幽魂般,从一侧的墙壁里冒了出来。自伯洛戈返回垦室后,她就一直徘徊在伯洛戈身边。</p>

“请指示。”</p>

芙丽雅向伯洛戈行礼,伯洛戈淡淡地注视着她,没有立刻下达命令。</p>

很奇怪,呼唤芙丽雅时,伯洛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简单地回忆一下,伯洛戈想到,往日自己也会对着虚无呼唤一个人的名字,但那个名字显然不是芙丽雅。</p>

伯洛戈莫名地打了个冷战,他忽然意识到,明明没有任何重大的事件与转折,但在不知不觉间,他的生活还是不受控制地走向了另一条不归路,与旧时光渐行渐远。</p>

“怎么了?”</p>

见伯洛戈一直沉默,芙丽雅检查到了异样,按照应对机制,基础的逻辑意识下线,具备心智的芙丽雅接替工作。</p>

芙丽雅的眼神明显灵动了起来。</p>

“没什么,”伯洛戈叹口气,开口道,“带我去办公室。”</p>

黑暗包裹住了伯洛戈,微光再次映亮时,伯洛戈已来到了他那间封闭的办公室内。</p>

就和列比乌斯的办公室一样,除了必要的办公物件外,芙丽雅还贴心地为伯洛戈准备了一个狭小的卧室,里面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必要时可以休息,同样,也有着一个基础的淋浴间,衣柜里放满了符合伯洛戈身材的制服。</p>

伯洛戈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身子,清水洗过皮肤的感觉,是统驭之力剥离血迹,完全无法比较的。</p>

这令伯洛戈想起来,之前帕尔默还是负权者时,他明明具备了短途飞行的能力,但还固执地开着笨重的汽车。</p>

“这叫驾驶体验啊,和飞行完全是两码事好吧!”帕尔默控诉着,“就像荣光者们明明只需要简单的补充能量,那为什么不吃淀粉棒呢?”</p>

伯洛戈调大了水流,感受着温水淌过皮肤的感觉,感受着所谓的“活着”。</p>

“我是人类,不是天神,也绝不会是天神。”</p>

哗啦啦的流水中,伯洛戈低声告诫着自己。</p>

擦干身体,穿好衣服,伯洛戈再次变得体面起来。</p>

伯洛戈问,“副局长在垦室内吗?”</p>

芙丽雅回应道,“副局长已于中午时出发前往风源高地。”</p>

伯洛戈用手梳了梳头发,“一前一后吗?”</p>

当伯洛戈以太行走,抵达群山之脊时,耐萨尼尔也在调动着部队。</p>

以太乱流影响了大范围的曲径穿梭,令其变得危险至极,但频繁的短距离穿梭,还勉强算是安全,而他就打算利用短途的曲径穿梭,进行强行军,尽可能快地抵达战场。</p>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伯洛戈居然先回来了,还是以这种疯狂的方式。</p>

坐在办公桌前,伯洛戈皱紧眉头,看了看眼前空白的纸张,又看了看守在一旁的芙丽雅,他有些头疼于该从何讲起。</p>

“记住我接下来的话,然后复述给决策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