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血税官们(1 / 2)

倒塌的废墟中林立着破碎的矮墙,宛如大片灰白的礁石,无边无际,一直蔓延到灰蒙蒙的雾气里。</p>

简陋的小屋孤独地矗立在礁石之中,它由一些简单的木板和破破烂烂的布料搭建而成,显得十分脆弱,摇摇欲坠。</p>

地面的角落里,有着一个破开的裂口,它一直蔓延到下方的黑暗里,和这一大片的废墟连接在了起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后,梅丽莎挪动着身体,从这狭窄的缝隙里钻了出来。</p>

小屋是梅丽莎的家,但这个家过于简陋,根本带不来丝毫的安全感,为此她通常都是睡在这道裂缝里,虽然狭窄的翻不过身,不通气,时不时还有虫子爬过梅丽莎的身体,但在旧城之中,这样的睡眠环境已经相当不错了。</p>

不会被别的血民趁夜抢夺,也不会被游荡的野兽发觉,更不会遭到那些血税官们的残暴逮捕……关于这一点,梅丽莎可太懂了。</p>

凭借着瘦小的身子,她经常在废墟的缝隙里爬来爬去,好几次的深夜里,她都有看到血税官们粗暴地推平了那些简陋的房子,把藏在其中的血民抓了出来,关进了牢笼中。</p>

梅丽莎猜他们是没有及时赋税才会遭到血税官的攻击,也可能是犯下了别的错,梅丽莎只知道,自那之后那些血民就再也没出现过。</p>

“世界上有很多恩赐,有的来自于天神,有的来自于魔鬼,但唯有鲜血,来自我们本身。”</p>

这是旧城西边,那些信徒们常说的一句话,梅丽莎不太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经常和她们打交道后,久而久之,梅丽莎也记住了几句,习惯性地复述着。</p>

确定四周安全后,梅丽莎地把自己的身子全部从缝隙里拔了出来,她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疲惫不堪。</p>

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梅丽莎的皮肤带着一种病态的惨白,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她的身体极为瘦弱,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但她不对此感到恐慌,反而庆幸自己这般瘦弱。</p>

只要继续保持这副瘦弱的样子,梅丽莎就能继续躲藏在废墟的缝隙里,一旦她长的太大了,钻不进去了,那她在旧城中的生活风险,必然会高上许多。</p>

休息片刻后,梅丽莎取下角落里的长布,把它们紧紧地裹在身上,遮住自己的样貌,她像只灵巧的野猫般,钻出了自己的小屋。</p>

头顶是阴郁灰暗的云层,入目的是林立的废墟,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罩在上面,梅丽莎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模糊的剪影。</p>

深呼吸,潮湿寒冷的空气灌入肺中,带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身上,梅丽莎打了个哆嗦,快步在废墟间穿行了起来。</p>

远处一个巨大的剪影若隐若现,仿佛有位巨人正站在迷雾之后,透露出了阵阵的骇人气息。</p>

那里是血税站,是旧城之中少有的完整建筑,也是梅丽莎今日的第一站。</p>

梅丽莎不由地紧张了起来,换作以往,她根本没有勇气主动接触血税官,但想起自己最近交到的新朋友,出于对他的信任,梅丽莎还是打算冒险试一试。</p>

她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雾气之间,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与大打斗声从一旁传来,梅丽莎机警地躲入一处缝隙里,紧接着两个身影从雾气中扭打了出来。</p>

“该死的!老实点!”</p>

在这灰色调的世界里,身着猩红衣装的血税官是如此地显眼,梅丽莎几乎是第一次时间就看到了他的存在。</p>

他一边叫骂着,一边将一名血民压在身下,举起短棍,反复地殴打着他那干瘪瘦弱的身体。</p>

血税官的攻击很有技巧,力道不轻也不过重,在男人的身上留下一片片的淤青,但又不至于把他的血肉打烂,翻涌出鲜血。</p>

每一名血税官在上任前,都会经受严格的培训,熟练掌握如何痛殴血民,但又不让其失血,要知道,每一滴血都无比珍贵。</p>

很快,男人就被打的奄奄一息了,身体瘫痪在地上,一丝反抗的力量也没有了。</p>

另外两名血税官从雾气里走了出来,一名血税官手持短棍,警惕着周围,一名血税官熟练地打开医疗箱,拿起针头与导管,将其连接在了一起,在男人的手臂上摸索着血管的位置。</p>

最后一名血税官检查着男人的样貌、身上的铭牌序列,翻开手中的账本,一一对比。</p>

梅丽莎在暗地里打量着,血税官通常以三人为一组行动,三人之间担负着不同的职能,在旧城中,人们称呼手拿短棍的为收债人,拿医疗险的是窃血者,最后一个拿账本的则是审计员。</p>

审计员的声音冷漠,宛如机器一般,“布里先生,你欠了三期的血税。”</p>

“再推迟几天!我会补上的!”</p>

布里哀嚎着,恳求着血税官们的怜悯。</p>

审计员失望地摇摇头,“我们已经给过你机会了。”</p>

布里歇斯底里了起来,“我能怎么办!我也是人啊,我的造血能力只有那些而已!”</p>

“这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负责缴税,至于血……我们不在乎血从哪来。”</p>

审计员不想再与布里浪费时间,今天他们还有很多账要收。</p>

他对着第窃血者说道,“按照税额……我们需要七百毫升的鲜血。”</p>

“七百毫升?”</p>

窃血者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布里,这家伙和许多血民一样,缺少日照,皮肤变得苍白,长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身上有一定的皮肤病,并带着一股恶臭的味道。</p>

最重要的是,布里的体型就和绝大多数受剥削的血民一样,身体佝偻消瘦,完全不像是能一次抽出七百毫升的样子。</p>

窃血者看了一眼审计员,他什么也没说,收债的人没必要替债务人考虑任何事,无意义的怜悯心在这永夜之地里,只会害死自己。</p>

“老实点。”</p>

窃血者用力地扼住布里的手腕,只见布里的整只手臂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因反复的注射抽血,大片大片的淤青覆盖在了其上。</p>

仔细地检索一番后,窃血者居然在布里的手臂上找不到可以注射的血管。</p>

“换另一只手。”</p>

窃血者强硬地摆弄着布里,布里则哭嚎个没完。</p>

布里继续祈求着,“带……带我去血税站!血税站,我会在那完成缴税!”</p>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布里的请求似乎打动了他们,审计员接着看向窃血者,似乎是在寻求窃血者的意见。</p>

“以他的身体条件,直接抽取七百毫升,他多半会直接死在这,”窃血者说道,“但如果送到血税站的话,虽然需要一定的时间,但他能带来超过七百毫升鲜血的收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