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铁石之心(1 / 2)

艾缪从不质疑伯洛戈那铁人般的姿态,对于这位不死者而言,他像是没有疲倦、没有伤痛、没有休息一样,可现在这位铁人居然主动否决了自己的坚韧,表露了自己的脆弱。嚫</p>

“艾缪……这些事情我想了很久,我一直以为我找到答案了,但实际上没有,当丘奇以那副样子躺在我面前时,我才隐隐意识到了真正的解答。”</p>

伯洛戈双手不安地在身前握紧又松开,在艾缪看来,伯洛戈紧张的就像一位准备面试的毕业生。</p>

艾缪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伯洛戈。</p>

“嗯,我有在听。”</p>

艾缪倾听着伯洛戈的想法,能让这样的一位铁人对自己阐述内心的想法,可以见得,伯洛戈此刻的压力该凝聚成何等的模样了。</p>

自己需要帮帮伯洛戈,就像他帮助自己的那样。</p>

对,就是这样,艾缪一直有种做了错事的感觉,她想弥补伯洛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努力地替伯洛戈维护装备,不辞辛劳。嚫</p>

“我曾以为我是一位极具责任感的人。”</p>

伯洛戈说着又停顿了下来,他在思考该如何与艾缪讲述这些,讲述自己这不为人知的一面。</p>

“我很少会承诺什么事,但只要我承诺了,我就一定会做到,这是我觉得,我负责的一点,可现在回想起来,我发现我很抗拒对他人的承诺,就像这次临时行动组的组建一样。”</p>

伯洛戈不知道该如何具体描述自己的情绪,“我很注重责任,我会强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做到,可我又抗拒这些……”</p>

“之前作为组员行动时,我能很轻松地胜任这一切,我要负责的只有工作,以及我自己……我自己是最不需要担忧的,可当临时行动组成立后,其他人将他们的命交由到我手中时,我感到了难以想象的压力。”</p>

伯洛戈回忆着,“我不是第一次这样握住别人的命了,战争时期,我看过太多的人在我身边死去,我对此毫无情绪,可现在不一样了……”</p>

“现在他们成为了你生活的一部分,任何一人的倒下,都会令你补全的生活再次破碎。”嚫</p>

艾缪说着靠近了伯洛戈,两人的手臂紧紧地靠在一起,艾缪挨的很近,近到伯洛戈能感到她的呼吸。</p>

“是这样吗?”</p>

“或……或许吧。”</p>

伯洛戈抬头望天,有些话他没有说,不止是组员们的性命,在魔鬼的支配与众者的委任下,在未来,说不定世界的走向,都将落在他的肩膀上。</p>

决定世界的命运,这听起来太宏大了,和伯洛戈这样的小人物格格不入。</p>

“所以我想,我可能并非我想象的那样,是一个责任感极强的人,相反,我是个胆小鬼,我惧怕责任、逃避责任。</p>

每当责任降临时,我都会不择手段地完成它,然后摆脱它。”嚫</p>

伯洛戈捂住脸,声音低沉,“当我看到丘奇那副样子时,我忽然看到了许多人,这次是丘奇躺在我面前,下次可能就是哈特、帕尔默……你。”</p>

阵阵冷风掠过,发出了宛如笑声的音调,仿佛有人在嘲笑伯洛戈。</p>

“听起来很意外吗?”伯洛戈放下手,疲惫地看着艾缪,“实际上我居然是这样的人。”</p>

“不……我并不意外。”</p>

艾缪突然抓住了伯洛戈的手,恩赐·时溯之轴的存在,伯洛戈总会回归到最完美的姿态,为此他的手上没有疤痕,也没有粗糙的茧子,可艾缪还是能摸出一道道仿佛刻进灵魂内的裂隙。</p>

“你并不是害怕责任,伯洛戈。”</p>

艾缪强调道,她必须让伯洛戈认清这一点,“你真正害怕的是,是这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再次破灭。”嚫</p>

伯洛戈瞳孔微微紧缩,像是被人触及了心弦。</p>

“就像你曾遭遇过的那样……”</p>

艾缪的声音轻了起来,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产生了好感,那么她一定会试着去了解另一个人的所有,艾缪是也是如此。</p>

从收集而来的信息里,艾缪能模糊地拼凑出伯洛戈曾经的生活,他历经苦难、漫长的牢狱,在他最心灵最黑暗的时刻,他受到了旧友的拯救,可不等他报答这一切,旧友便就此离去。</p>

伯洛戈的心再次冷了下来,如铁石一样,直到那个疯狂的雨夜里,直到他亲手处死了嗜人、砸碎了桑代克的头颅时,这份痛苦才得到了些许的缓解。</p>

之后的生活里,越来越多的朋友软化了伯洛戈的内心,令他重拾了那份美好,也令他对再次失去这份美好感到无穷的恐惧。</p>

这样的恐惧伯洛戈已经遭受过一次,他实在是太恐惧这样的可能了,乃至他甚至误以为自己问题的根源是逃避责任。嚫</p>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伯洛戈,你并不是一个害怕责任、逃避责任的人。”</p>

艾缪努力想出一个合适的语句表达,紧接着她意识到,对于伯洛戈这种宁顽不灵的家伙,他需要更猛烈的治疗,更强烈的词汇。</p>

“你只是……只是太爱其他人了。”</p>

“爱?”</p>

伯洛戈听到这个词汇,反问着,“你是认真的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