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霍医生被失川大辅强行带走之后,整个包间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陈君保才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明先生,我想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比如,日本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还强行带走了霍医生”
“刚刚那个失川课长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不,那家伙只说了为什么要抓他,而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保不齐他们老早就盯上了他,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动手呢”
“说的没错,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在我看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提前放出了风声,那家伙这才闻风而动,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与其说是抓人,倒不如说是变相保护,你觉得呢”
“陈教授该不会认为我就是那个放出风声的人吧”
陈君保听了则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回道:“怎么,难道你不值得怀疑吗你敢说你不认识刚刚那个人领头的家伙”
“陈教授,这凡事都要讲一个‘动机’,如果我费尽心机只是为了包庇真凶的话,那我大可以打从一开始就选择不来趟这趟浑水,索性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不就可以了吗何必搞成现在这样”
“明先生,你说的没错,凡事的确都要讲一个‘动机’,如果你对许老弟的死不闻不问,什么都不做的话,又怎么能获取我们的信任呢如果不能获取信任,又怎么接近那些古籍呢所以,你的‘动机’就是许老弟保管的那些古籍,是也不是”
别说,这个问题李墙还真就不太好回答,因为那陈君保说的没错,自己还真就是冲着那些古籍来的。
可即便如此,李墙却仍旧坦然地回道:“陈教授,你说的那个‘动机’,我不否认,可是……”
“别可是了!你肯承认就好!”说着,陈君保便掏出了密室的钥匙,丢还给了李墙,“这把钥匙,你还是拿回去吧!至于那些古籍,就不劳你操心了!”
说罢那陈君保便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了。
“陈教授!陈教授!陈……”
“好了,海棠,别喊了,陈教授心意已决,你喊不回来他的。”说完,李墙这才转头一脸抱歉地对许太太说道,“真是抱歉,许太太,是我考虑不周,才把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想那许太太却摇了摇头,态度坚定地说道:“明先生不必如此,也请你不要怪罪老陈,自打地山出事以后,保护古籍的重担就全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了,可以说在他看来,那些古籍的安全甚至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所以……”
“我明白,只是这时间不等人啊!”
“明先生何出此言”
“正如陈教授所说,日本人觊觎这些古籍已久,只是碍于英国人的面子,只能暗地里采取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这些手段虽然歹毒,但只要谨慎一些或许还可以防范,可是如果有一天,这里成了日本人的地盘,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荒谬至极!”李墙的话才刚一说出口,不想那陈君保竟去而复返,索性推门而入,怒声说道。
李墙见状便不由得一愣,随即便一脸好奇地问道:“陈教授何故去而复返”
“比起这个,你倒是先给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认为日本打算跟英国开战,还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自民国二十七年,日军攻占广州之日起,便开始了对香港地区的封锁。次年攻占海南岛,切断香港与海外的联系。又过了一年,日军又攻占了与香港接壤的深圳,进而完成了对香港的完全封锁。所有进出的船只都要接受日方的严格盘查,才予以放行,尽管面对危局,英国人已经开始逐步加强香港的防卫。但无异于杯水车薪,毕竟这里距离英国本土实在是太远了。就算加上印度的那帮阿三,其战力恐怕也就相当于当年的北洋水师的程度,如何跟日本海军抗衡”
“危言耸听!如果日本人要打,早就打了,何必等到现在”
不想李墙却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陈教授,相信不久之前,一向活跃于金融界,有着‘股神’之称的泰勒爵士一口气将手中持有的股票全部抛出,进而引起了股市地震的新闻您一定有所耳闻吧”
“这么大的事,我当然知道了,你想说什么”
然而李墙却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上个星期,曾经被牛津大学聘请为汉学教授,并授予英国皇家学会研究员职称的陈先生原本打算携家眷飞往重庆,不想到了机场却蒋府高官的亲眷粗暴地赶下了飞机。直接就把他给气得住进了医院……”
“哼!一提起这事,我就一肚子的气,重庆的那帮官僚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墙则依旧没接他的话茬,而是将那串钥匙再次递到了陈君保的面前,“陈教授,我想现在您应该知道,这串钥匙为什么会在我的手上了吧”
“随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把古籍交给你的,就算日本人来了也一样!”说到这,陈君保便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现在请你如实回答我,你是怎么猜到许老弟的死因的”
闹了半天,这个陈君保是因为这个才去而复返的,故而尽管因为没有获取到他的信任使得李墙的心里很是郁闷,但却还是耐着性子如实相告。
“说来也巧,就在刚刚来这里之前,我碰到了一个人。”
“谁”
“天和胜龙头骆宝龙的弟弟,骆宝虎。许太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带人来图书馆里闹事的,就是他没错吧”
“没错,就是他!”
“于是我就用我的方式好好关照了他一下,进而得知在许先生出事前不久,他大哥骆宝龙曾经派心腹去黑市上买了一种特别的毒药,据说是能够杀人于无形,于是我就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许先生之死,这才提前给许太太打了个电话,要她带上那包仁丹。”
“这就是了,难怪日本人会收到风声,一定是那个骆宝虎干的好事!”
“不可能!就是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我才没有放他离开,这会儿他应该还被锁在仓库里才对。”
“那你还是回去好好看看好了,说不定人早就跑了!”
听到这,李墙便再也坐不住了,二话不说就起身告辞,第一时间回到了码头仓库。
“青禾姐,姐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事情都办完了”
一见两人回来,留守的白月娥便立刻迎了上来笑嘻嘻地招呼道,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墙那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难看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