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潘汉卿还想再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最终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重新躺了回去……
……
“……就这样,所以金生火执意要送我回家,拜见爸爸您。”书房里,顾晓梦一边努力地回想,一边将船上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向顾民章复述了一遍。
“细节上还有没有什么遗漏?”顾民章听了之后沉声道。
“没有了。”
然而话音未落,顾民章便勐地把脸往下一沉,怒声道:“站起来!”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顾晓梦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站起来!”顾民章又道。
见父亲这次好像真的动了真怒,顾晓梦便终于收起了之前的态度,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我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挑拨离间金生火和日本人相互之间的信任关系!”
“再给我重复一遍!”
“挑拨离间金生火和日本人相互之间的信任关系!”
“难得你还记得自己的任务。”顾民章没好气地说道,“那我问你,是谁让你擅自刺杀森田的?”
“我……”
“这还不算,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在接触李宁玉时言辞不慎,知不知道,这很有可能会导致你的身份暴露?”
“我……我相信她不会出卖我的。”
“为什么?你凭什么相信?”
“我凭直觉!”顾晓梦急声道,“我就是相信她!”
“直觉?”此话一出,顾民章竟被她如此天真的发言给气笑了,“你知道什么是直觉吗?直觉……不是巫师的水晶球,也不是上帝的神级,所谓直觉,是鬼魂记忆的前世心跳,是母亲留给孩子的血缘遗传,它就像风,无形无色,不可捕捉,但是它的身上一定带有所经之处的气息和温度。而间谍的直觉,是要经过无数次的生死考验,才能让囤积在血液之中的经验荷尔蒙,一经环境的触发,才会越过理性,直接指挥大脑,所以只有像金生火那样,经过千锤百炼的谍报人员,才有资格谈论自己的直觉!李宁玉那样,破译了恩尼格玛的天才,才有资格谈直觉!至于你,一个既没有经验,有没有资历的新丁,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论自己的直觉?哼!不知天高地厚!”
“你说都对,爸爸!可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没错,李宁玉并没有告发我。”
“天真!现在不会,并不代表以后不会!不过事已至此,为今之计也只能尽力补救了,只是军统那边……”
听到这,顾晓梦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爸爸,我可以将功补过,德国进攻苏联的情报,重庆方面还一无所知,如果把这样的好消息送上门,戴局长他一定会高兴,那我擅自行动的事,不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然而顾民章听了却叹了口气,示意她坐下,然后才摇头说道:“德军进攻苏联,对重庆方面的确是件好事。一旦苏军参战对抗日德,那么远东战场的局势就可以扭转,所以重庆方面,绝不会向苏联示警!所以,这条情报对重庆方面来说,毫无价值。”
“爸爸,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您。”
“唉!现在不是女儿连累了父亲,而是父亲连累了女儿,要不是因为我这个苏杭船王,戴笠怎么会把手伸向你的身上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补救啊?”
“晓梦,你先别急,德军的情报虽然没有用,但是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内部构造却价值连城,戴笠还曾让我通过施伦堡打探过二代机的结构机密,可惜失败了。德军非常重视它的加密方式,英国和美国一直无法破译,只要掌握了这种密码机,国民政府就可以以此为筹码,和英美交易更多的战略资源和军事支持,就像森田说的那样价值千军。所以,你必须立刻将二代机的内部结构画出来,这样或许才能弥补你犯下的过错。”
……
“吱嘎——”
随着一声刹车声响起,李墙所乘的车子终于在一间厂房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苏州印刷厂?大左,咱们到这来做什么呀?”李墙透过车窗看见了大门上挂着的招牌,一连不解地问道。
龙川肥原却神秘一笑,答非所问地说道:“到了目的地,这讨厌的雨也总算是停了,看来我们这一次会有不错的收获呢!下车吧,明科长!”
就这样,李墙便稀里湖涂地跟着龙川肥原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李墙才发现,这里早就已经被日本宪兵给控制了。
“大左!”一见龙川肥原进来,一个少左便立刻跑了过来立正道。
龙川肥原则点了点头,“之前交待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厂区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控制起来,对外也严格封锁了消息。”
“很好,我要的东西呢?”
那少左听了连忙用手一指身后那堆积如山的报刊杂志报告道,“属下已经按照大左的要求,将最近半年这间厂里印刷发行的所有报刊杂志全都找出来了。”
“做得好!”说完,龙川肥原才又转头对李墙说道,“明科长,我们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直到这时,龙川肥原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道:“哦,差点忘了告诉你,在接手森田大左的桉子之前,我一直都在暗中追查一个以代号‘老枪’为首的红党地下党组织,而就在几天以前,终于让我查到了该组织传递消息情报的方式,而今天我之所以带明科长到这来,一来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这二来嘛,也算是给你的一道考验。我想明科长应该不会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