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啊……”
当李墙再次缓缓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摇晃,紧接着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身子一歪,“哇”地一下吐了一大口。
好在一旁的海棠及时拿来了一只痰盂,李墙这才没有直接吐到地上。
“谢天谢地,组长你可算是醒了!可把我给吓死了!”海棠一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李墙的后背一边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李墙则先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稍微定了定神,然后才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没事,就是脑袋有点晕晕乎乎的。我昏过去多久了?”
“整整三天了,医生说你是晕船,可哪有人晕船晕得这么厉害的啊?”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之前跟大姐去香港的时候还好好的……”勐然间,李墙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声对海棠说道,“快!快去把洪伯找来!”
尽管听了有些莫名其妙,但海棠还是把洪伯找了过来。
“太好了明科长,您终于醒了,这几天可把我们给吓怀了!”
然而李墙却摆了摆手,冷不防地问了一句,“我记得你说你在史密斯号上干了二十多年,是么?”
“是啊!”洪伯点头回道。
“那我问你,十八年前,史密斯号的主要航行线路你还记得吗?”
“十八年前?也就是……民国十一年对吧?让我想想……哦,想起来了,应该是从旅顺到法兰西这条航线。”
“能确定吗?”
“当然能了,就在那年冬天,船上还出了一起重大事故,我不可能记错的!”
听到这,李墙的呼吸便明显变得急促了起来,“洪伯,你说的那起事故,是不是有人落水失踪了?”
“是啊!明科长,您可真是神了,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啊?一开始还好好的,可就在离港的第二天,一个富商的孩子就离奇失踪了,所有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当时的老史密斯船长这才认定他应该是落水了。”
“后来呢?”
“后来老史密斯船长因为这起事故赔了那家人一大笔钱,这才算是把这件事给了了,不过我听说那个富商的身体本就不好,原本就是打算去法兰西看病的,结果病还没看,儿子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洪伯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墙脸上的表情,已经由一开始的疑惑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
而如此明显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海棠的眼睛,于是便轻咳了一声说道:“咳咳,可以了洪伯,这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待洪伯走后,海棠才又坐回到了床边,直视着李墙的眼睛问道:“组长,刚刚那个故事里的孩子……该不会就是你吧?”
“我也不太确定。”李墙如实说道,“不过这次落水之后,我突然想起了好多事:史密斯号,漆黑一片的海面,生锈的栏杆,还有冰冷刺骨的海水,以及一个阴翳至极的眼神……”
话音刚落,阿诚的声音便突然响了起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就是那个故事里的孩子,而你之所以会落水,并不是个意外?”
这下就连海棠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李墙很是赞同地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脑中的疑惑。”
阿诚则连忙安慰道:“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诚然当你回想起这些记忆的时候,会让你感到十分的痛苦,但要是往好处想,没准你还真的姓‘明’呢!我想当初明堂大哥也是因为这个,才答应帮你的吧!”
此话一出,李墙便再一次震惊了,“这么说,你早就知道……”
“也不算太早,也就在你跟大姐从香港回来之后吧!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这并不是我想到的,而是大哥。”
“好啦好啦,知道了知道了,用不着刻意强调了。”李墙摆了摆手说道,“对了,我昏迷的这几天司令部那边怎么样?没出什么大事吧?”
然而一旁的海棠听了却强忍着笑说道:“不是我说,你昏迷得可真不是时候,错过了不少好戏呢!”
“真的假的?不过才三天而已,能有什么好戏可看啊?”
不想话音未落,阿诚便也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别说,这几天司令部那边还真挺热闹的。最开始是吴志国从淳安带回来的那些伤兵,由于日本人的医院拒绝收治,不得不在城里找本地大夫医治,可这现如今杭州城的大夫是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也只会医治头疼脑热之类的病,哪里会做外科手术啊?没办法,那吴志国只好亲自带队去周边县城抓来了一个赤脚医生,结果不治还好,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故意的,那些原本轻伤的直接被他治成了重伤,伤势较重的更是连半天都没挺过去,直到这时,那吴志国才意识到那个赤脚医生不对劲,可那家伙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吃了这么大的亏,那吴志国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打从昨天其就亲自带队城里城外地搜捕那个赤脚医生呢!”
“这个吴志国,还真是一根筋啊!”李墙听了之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可不是?要我看那家伙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活该被人算计!”说到这,海棠便勐地话锋一转,“不过要说这几天大家谈论最多的,就是王田香和赵捷两人之间的恩怨了。”
此话一出,李墙便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们两个又怎么了?”
“你忘了,之前你不是答应过让那个赵捷的表妹来当军官俱乐部的大班吗?结果那王田香不知从哪也找来了一个女的,唱起了对台戏,短短几天就上演了各种相互拆台的戏码,那两个家伙更是势同水火,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就连钱虎翼亲自出面调停也没有任何的效果。”
“连钱虎翼的话都敢不听,那这件事恐怕就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了。”李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认真地分析道,“别忘了,那王田香可是有上海特高课撑腰,所以才敢完全无视钱虎翼的调停,如此看来,现如今的局面对那个赵捷来说恐怕不是很乐观啊!不过算了,我们现在可没那个闲功夫操心别人,周佛海那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