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围着赵福光瞅了一圈,发现露在被褥外长长的蛇尾,又开始叫过不停。它正欲向前咬住,不料赵福光抢了个先。它便不再叫吠,哼哼嗷嗷地朝吴良云摇着尾巴而去。
赵福光迅速地一手逮住蛇尾,将那大蛇从身子下的被褥里缓缓拉出,一手捏着大蛇顺着蛇身向蛇头寸寸撸去。大蛇快要露出七寸,赵福光将其边上的棉被压牢,用力捏住蛇的七寸,便将那大蛇牢牢抓在手中。
吴良馨坐起来从背后搂着吴良云的脖子,趴在她的肩上,看呆了眼。
吴良云则为赵福光提心吊胆,手里捏了一把汗。
赵福光锁住大蛇的七寸,站起身来,不亦乐乎地提起大蛇朝二位姑娘显摆道:“抓住了,抓住了,看,大不大,至少有八九斤重!这下有口福了嘿嘿!”
“咦!好恶心,别过来。快拿走。”吴良馨见赵福光提着大蛇走过来,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厌恶又反感地站起身来,挥手叫住赵福光。
“想不到棍子婆也会怕蛇!在我手里捏着呢,你怕个啥?”赵福光也不理会吴良馨,只管往前走,想逗一逗她。
近了,黑子冲了上来盯着大蛇叫吠起来。
“看着恶心死人了,搁意的慌,别拿过来。听到没有。”吴良馨向后退去,指着赵福光吼道。
“好吧,嘿嘿!棍子婆,看把你吓的!给我点个火把照个亮,保证这长虫不咬你。”赵福光戏谑地说道。
他提着大蛇,朝吴良馨笑哈哈地甩甩蛇尾,逗得吴良馨连连避让。
“你要再过来,我跟你没完。”吴良馨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小心点,就别逗她了,赶紧拿走吧。她从小就怕这长虫。”吴良云看看吴良馨,笑着对赵福光说道。
拿过身边燃烧过的火把,在青灯上点起火来。
赵福光一手接过吴良云的火把,一面微笑着说道:“这下可以改善改善伙食了!我拿到铺里炖了去,炖好了给你们送些来。”
说完,再向一旁的吴良馨甩了甩蛇尾便哈哈大笑而去。
只听得吴良馨在后面念叨:“鼻涕虫,你这挨千刀!……”
赵福光走出洞来,天已经大亮。晨光洒满了大地,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几分初秋的凉意。百鸟争鸣,蜻蜓在晨光中起舞弄影,蝴蝶在路边的野花上寻觅。花场上那些昨夜留下守摊的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吃到蛇肉那是一种奢求,人们为了能沾点荤,耗子、蚂蚱都被抓吃得不见踪迹。
赵福光手里攥着大蛇心里美滋滋地朝自家摊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迈起春风得意的步伐,眉飞色舞地吼起了山歌——“那夜的风,那夜的雨,你是否还记得在我耳边的低呤……”
他在路上借了一把熟人的柴刀,去到溪边将那大蛇剥皮料理干净,提着白净的蛇肉回到铺里,远远地招呼着英子快把火生起。不一会功夫,那大蛇便被赵福光剁块下锅清炖。老苗医收拾着摊铺上的药材,也不啃声,捡了几味草药,递给赵福光,让他放入锅里一起炖……
太阳渐渐升高,各乡各寨的百姓陆陆续续地从四面八方走来,大家成群结队,敲锣打鼓,吹着响器,赶着水牛,向花场中的斗牛场聚集……
一年一度的斗牛大赛又要开始了。斗牛场上人声鼎沸,人也越聚越多,三五成群,狂热躁动,斗牛谷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为了找一个绝佳的位置观看斗牛,有的年轻小伙还爬上斗牛谷旁边的孤石……
斗牛押宝是大家最乐意的事。虽说这年头不富裕,但多少还是有些零头,哪怕是押上个壹分贰分,中人也十分乐意,不在钱多钱少,重在大家参与,乐在其中。要是押上个叁块伍块的,那都是豪赌了,因为那时人们一个月的工资普遍还不到壹拾伍块呢。
赵福光早已按捺不住,可闻着这一大锅蛇肉的清香,照样雷打不动。
他一边催促着英子烧大火,聊着兄妹间的家常,一边迫不及待地时不时的揭开锅盖瞧瞧。
一群赵家庄的后生嘻嘻哈哈地走来邀约赵福光去斗牛场。赵老八远远地叫喊道:“光仔,看斗牛去。”
“等一下再去!”赵福光抬头望去干脆利落地说道。
近了,大家闻着香味,七嘴八舌地说开来。
“你们煮的是啥东西,那么香!”
“我估计有好货。”
“煮啥子好吃的嘛?”
……
“我来看看,噢呦,竟然搞到这玩意了,这下兄弟们有口福了。嘿嘿……”赵福强走到锅坑边,揭开锅盖,看到炖的是满满一大锅的蛇肉,顿时惊喜若狂。
大伙听闻,都围锅挤头地来探个究竟,见炖的是这稀奇物,无不馋涎欲滴,眼直勾勾看着,拔不动腿脚,都想蹭碗汤吃块肉,所有的事和烦恼统统忘得一干二净,抛到九霄云外,一个个欢呼雀跃,帮忙着捡材、添火……好生热闹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围着还冒起青烟的锅坑,用刚折来小树枝为筷,争先恐后地夹着蛇肉,顾不得烫嘴,哈啦呼噜地吃得津津有味,又轮流着拿起一个碗喝着汤,不一会功夫,一大半锅蛇肉就被消灭殆尽。
赵福光还算明智,在起锅前先留了一半,又留了两份准备给吴良云她们送去,剩下的一家人坐在药铺内也吃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