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沟的人把我们的拦河坝挖了,还先动手打人,我们才还手的……”赵福光将事情的经过跟赵福生细说了一遍,又问道:“福生哥,现在两边都有人受伤,我们有八个弟兄受伤了,我家里还躺着个六子要伺候,都快忙不过来了。你看看怎么办才好?”
“元枕叔、玉虔叔你们商量的意见如何?吴家沟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从他们集体来挖坝来看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而来的。”赵福生坐定,看向两位连发两道。
“现在天干旱,大家田里都没水,再说这河水都快断流了,大家能不上心吗?当时我们把河水拦断进我们赵家水塘,浇我们赵家庄自己的田地时,就意识到吴家沟可能会来闹事的。这点当时叫大伙拦坝的时候都想到过,但不曾想会出这样的事,闹得这么大。他们来挖坝也情有可原。如果继续为这点水闹下去,对我们两族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玉虔叔心思缜密地逐一分析说道。
“唉——!是的,当时我们商量拦坝的时候都想到过,但不想会来得那么快。先是吴乾他们来我们塘里偷放水,现在又是他们明目张胆地来挖坝放河水。这个事还真是越闹越大。”族长赵元枕长叹一声说道。
“我看这事还得找他们吴家沟的人好好商量,不能硬来,大家都靠着这一方水土吃饭,都不容易,几百年前都是一家人,现在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好商量应该是可以化解矛盾的。”赵福生望向大家,意图开导大家的心结说道。
“商量是可以!怎么个商量法?派谁去合适?刚打一架,我怕我们还没进他们村,又打起来了!他们吴家沟的人操蛋得很。”赵老八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看派我二叔和光仔去可以。因为二叔他常年在我们苗寨里行医,这十里八乡的,大家也都很认可他。让他带些药去,这样也可以顺便去看看他们吴家沟受伤的人。你们看如何?”赵福生沉思了一会说道。
“我和我阿爸去可以,去了该如何说?怎么做呢?找谁商量呢?”赵福光望向赵福生,一脸为难地问道。
“直接去找他们族长吴邵青,这次挖坝放水没有他的认可吴家人是不会那么有备而来的。”赵元枕说道。
“那要是这样,还不如元枕叔你亲自去一趟呢?”赵福光听得话来直接说道。
“这样也可以,可就是有些委屈族长了。本来就是他们不对,我们还亲自去商量,显得我们好像怕了他们似的。不过,最好带上跟他们吴家人商量好的赔偿费去,这样也显得我们有诚意,就当我们折财消灾,希望我们赵家庄不要再出个啥事了!”玉虔叔两眼一闭,沉默了一会望了望赵元枕说道。
“不是怕他们,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我看还是让我二叔和光仔陪着元枕叔一起去比较好,大家看这样安排如何?”赵福生站起身来,环视一圈,又对赵元枕和玉虔叔点点头说道:“我的想法是,两族可以轮着来放河水浇地,我们赵家庄白天拦水进塘浇地,晚上开坝让水流进吴家水塘。这样也算公平。”
“这样处理我看可以,就看吴家沟人同意不同意了!”赵元枕投去赞同的眼光,也点头说道。
……
在吴家沟这边,大家一早就聚在宗祠里讨论着接下来的事该如何收场。
村里好几个受伤的,其中,吴烨中枪了到现在还没醒,虽然请了一个王家坝的苗医来看,但是也没有什么鸟用。
在吴家族长吴邵青的心里,虽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但也是喜忧参半,七上八下的。以他对吴恬一家人的了解,他担心吴恬这个愣货会搞出更大的篓子来。因此接下来的事情将如何发展他心里也没有底!更无法掌控。他在心里一直盘算着一个万全之策,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吴恬在宗祠里嚷嚷着要给兄弟们报仇雪恨,在场的一部分人也情绪高涨地叫器着誓死要跟赵家庄拼命到底。
吴恬扬言要将那个开枪伤他兄弟的人大卸八块。
据当时他们在场的人说——那开枪的人就是赵家庄上届的枪王——赵老八。
知道凶手是谁的吴恬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自己的计划。
刚来宗祠一会儿的吴恬,还没等族长吴邵青发话,就带起自己的心腹刀队人员离开了,根本不把吴邵青放在眼里。
吴邵青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脸上却洋溢着和颜悦色,波澜不惊。
吴邵青站起身来,向吴恬招招手,大声说道:“吴恬侄儿,请留步,你们这样去恐怕会吃亏——”
“不用你操心,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守好河水进田就是了!”吴恬挥挥手,扛起他的到刀,头也不回地走了。
……
傍晚的太阳晒得护龙山脚下一片血红,山鸡在路边的草丛里呼朋引伴,一群一群的小麻雀在路上蹦蹦跳跳地觅食,时不时“嗖”的一声,吓飞一些大个的青蚂蚱……
吴恬等人躲在赵家庄外路口处的林子里。他们聚在一块,闲来无事,几人便抽起烟来,聊起了黄段子,时而发出阵阵嬉笑之声!大家被太阳晒得口干舌燥,依然乐此不疲。
按吴恬的计划,他们等天一黑就摸进庄去,直奔赵老八家,将他绑出庄来狠狠地揍他一顿,以泻他心头之恨。
晚风拂过,赵家庄也和往常一样平静,各家各户的屋顶飘起袅袅炊烟。
夜幕降临,在护龙山脚下远远看去,点点灯光如同洒落在人间的星星,杂乱无章、闪闪发光,与天幕上的繁星互晖相应。
等待多时的吴恬等人,趁着夜色,左顾右盼地摸黑进了庄,却引来庄里阵阵狗叫。
为避免狗叫、引人注意和发现,他们绕过大路,跨过河滩,走向河边的一条小路,想从护龙山上直插赵老八家的屋后去。
然而,小路林深草密,荆棘布满小路两旁。高过人头的青草和勾刺时不时划割、勾扯着他们裸露的皮肤和衣服。他们被勾割的皮肤泛起道道血印,衣服也被扯得“哧哧”作响。可他们似乎完全不觉得疼痛,依然在这黑夜里一窝蜂地往前劈荆斩草而行。
突然,走在前面的吴恬感到脚腿处一阵刺痛,他以为是勾刺扯的也就不在意了,继续往前挥舞着他的柴刀,左劈右砍。没走多远,他感到全身疲惫,手中的刀越来越沉重,刺痛的脚变得僵硬起来,眼前一阵晕黑,倒在了路边的草丛里,一动不动。
几个小伙连忙上前去扶他,怎料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只见吴恬开始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道:“被,被,毒蛇,咬,咬了。”随即晕了过去。
群龙无首的几个小伙不知如何是好,慌乱的他们只好轮流着背起吴恬匆匆忙忙地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