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快气死了,点点自己的脑门:“这是血肉骨头做的,能补吗?好端端的,找什么茬。太烦人了,早知道不来找你玩了。”
饶祈年狠狠地点点她的脑门:“这不是钢铁石头做的吗?”
“没心情跟你吵架。”
平日里吵吵闹闹、说说笑笑,是很有趣的,但这样瞪着眼睛吵架就太气人了。
苏怀瑾转身要走,饶祈年拽住她的胳膊:“若你的头不是钢铁、石头做的,你怎么敢跟马氏硬碰硬?当场揍景兰,再三勒索马氏财物,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苏怀瑾愤怒地甩开饶祈年,咆哮:“我本来就只有死路一条。从我进王府起,就没有活路,我又何必受那些零散的折辱。”
饶祈年劝自己冷静:“我知道,马家借腹生子的意图让你没有安全感。可你也没必要自暴自弃,哪有船没翻就跳河里的。”
苏怀瑾悲伤地笑了:“李恪,你一定没有乘船的时候遇到过危险。当船漏水、要翻的时候,当然要首先跳进河里,才有可能被救。如果被困在船里,盖在船下,就连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饶祈年愣住了。
苏怀瑾失望地说:“我突然发现,你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民间疾苦。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以后不来找你玩了,也免得我跳河的水溅湿你的衣服。”
她走了,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无声地宣告她的骄傲与倔强。
时人要求女人谦卑恭顺,广陵王府从王妃到寻常姬妾,都是低头颔首的,只有她一个小小的舞姬,永远高昂着脑袋。
饶祈年看着苏怀瑾的背影失神。
杨士徵说:“王爷,您的家事属下不敢多嘴。但是,如果船有危险,应该先跳到河里,这是对的。”
饶祈年回神:“本王准你谈论本王的家事,你觉得,云姬这样的罪马侧妃对吗?”
杨士徵隐晦地说:“属下不知道对错该如何论断。云姬不知道王爷的真实身份,她在王府毫无依仗,只能凭着一腔孤勇对抗强权了。”
“行军打仗中,因为没有绝对的优势,才会选择破釜沉舟。若有进退随心的底气,则没必要走极端。”
饶祈年叹息一声,让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去理解苏怀瑾的处境,着实有些难为人了。
苏怀瑾坐在上善湖边,看着银波粼粼的水面发呆,眼泪无声地滑落。
太孤寂了,仿佛天地间只剩了她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就算了,为什么连个泛泛之交的朋友也交不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做什么?有意义吗?
这个世界的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些天经历的这一切,会不会是她濒死前的一个梦?
她是跳湖自杀,来到这边的,如果现在也跳湖,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想着,苏怀瑾起身跨过栏杆,要往湖里跳。
饶祈年匆匆赶来,就看到这幅景象,吓得魂都要散了,冲上去将她抱下来,厉声道:“你干什么!”
他紧紧地拥住她,更咽地说,“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刚才是我不对,是我没理解你的处境,你不要寻短见,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