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红墙黄瓦挡下了墙内的富贵荣华,却挡不住城外的流言蜚语。
宁远大将军大败鞑虏,收复北郡、萍南、安洞等十一座城池,立下赫赫战功,在百姓心中威望极高,宫中举办的庆功宴,是坊间很多老百姓关注的,大家都想知道皇上会怎么犒赏这位年仅二十岁的战神英雄。
左等右等,宁远大将军的消息没传出来,三皇子的风流事迹倒是不胫而走。
听闻,三皇子在宫宴喝醉了酒,与贤昌伯长女唐敏行苟且之事,被燕贵妃当场撞见。
而燕贵妃还是三皇子的生母。
听闻,当时屋子里的场景极其惨烈,两人已经从床上大战到桌子上,杯盏瓜果散落一地,燕贵妃和伯爵夫人领着一群人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听闻,两个太监都没把那两人分开。
还听闻,裴家已经去贤昌伯爵府退亲去了……
清早天方亮,唐兮就被叫去书房。
昨日唐佑将她和唐舒匆匆送回府后又回了宫,听宝珍说他们后半夜才从宫里回来。
唐敏和三皇子都一口咬定被人下了药,皇上派人查了宴会的酒水香薰等一切可疑物品,并无异常,认定是二人的借口,龙颜大怒,幸亏支持三皇子的一众大臣轮番上阵求情,说三殿下年轻气盛,酒后乱性也是人之常情,事已至此,三皇子会把唐敏纳入府中负责到底。
唐贤昌起初还雷打不动,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听最后一句,当即双膝跪地,两眼泪汪汪,说自己教女无方,如此不知廉耻怎能入三殿下后院,愿让她带发修行,此后余生青灯古佛,不踏入皇城半步。还重重磕了个头,希望陛下成全。
皇上一瞬间有所动摇,没想到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贤昌伯居然如此刚正严明。
但在场之人除了老皇帝,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打死他们都不信唐贤昌这些鬼话。
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他们闭着眼睛也能把今日之事猜的七七八八。
唐贤昌是太子的人,今日要对付的自然是三皇子,不过他一开始设的局一定不是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想必这中间某一环被别人搅和了才弄成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狼狈局面。
要怪也怪他做得太绝,这种事在大煜并不稀罕,可大可小,可他偏偏对自己太自信,找了太多家眷,甚至把燕贵妃都请来了,众目睽睽之下,不惊动皇上都难。
今日之事,他贤昌伯爵府已经把裴家的脸狠狠踩在地上,两家婚事肯定没了,保不齐还要被裴家记恨上。
皇上如今这般迷糊,立储之事近在眼前,太子党与三皇子党正斗得水深火热,如果他再把女儿嫁给三皇子,太子多疑,会立刻踹了他,三皇子睚眦必报,有了今日之事,怎么会善待他,到那时,他三面夹击,混大煜官场就堪比夹缝里求生存。
所以他宁愿自己的女儿余生不踏入上京城,也绝不能让她嫁进三皇子院子。
他打了一手好算盘,三皇子党本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但瞧着皇帝此时已有所动容,权衡利弊之后,皆垂下头,噤声不语。
嫁不嫁过来对三皇子而言并无干系,但若忤逆了陛下此时的意愿,惹了陛下不高兴,对近在眼前的争储不利。
今日恐怕又要让这只老狐狸钻空子了。
“皇上,”一直站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简迟瑾突然开口,“贤昌伯长女年仅十七,余生只伴青灯古佛未免残忍,依微臣之见,不若与三皇子喜结良缘,也能彰显皇上仁义。”
简迟瑾如今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比拟,且今日之事是发生在他的庆功宴上,皇上对他的提议百般认同,又思及三皇子正缺一个侧妃,一拍即合,当即下旨为两人赐婚。
侧妃之位也没有委屈了贤昌伯的女儿。
至此,昨日之事才全部落幕。
唐兮被小厮领进书房,一进门便看到唐贤昌靠坐在主位上,眼底一片青黑,想必是昨晚一夜未眠。唐佑静静立在一侧,精神也有些不济。
“兮儿,昨日之事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唐贤昌已经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调,但声音里的怒意还是很明显。
唐佑皱了皱眉,担忧的看向唐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