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我知道你一心想为你春娘姐姐报仇,干娘在这里谢谢你了。
好孩子,你还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干娘不一样,干娘老了,没啥念想了,所以,这仇,干娘去报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听干娘的话,不要再去报仇,赶紧赎身出去,赶紧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干娘要去了,临走也没什么留给你的,床下的匣子里是干娘的私房钱,还有一口砂锅,用了十几年,是你干爹生前的心爱之物。如今,都留给你了。
孩子,今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干娘去找你姐姐了,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下辈子若有缘,咱们再聚吧。
干娘绝笔。
“啪嗒!”
一滴泪落在纸上,很快洇湿了字迹,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辛晴站在那里,泣不成声。
手里的纸很快被她紧握的手给攥烂了,纸上那些匆忙间写下的潦草字迹,很快烂烂巴巴,看不清了。
这纸原也不是什么好纸,是她干娘惯常绣花前描花样的草纸,另一面还描着双喜临门的喜庆图案。
一面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花好月圆,一面是报仇赴死的绝笔信,何其的讽刺!
辛晴抹了把泪,面朝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直直跪了下去。
“干娘,晴儿要让您失望了——这次,晴儿不能听您的话!”
“谁欠的债,就该谁来还!我一定要让那些人为他们做的恶付出代价!”
----------
半个时辰后,一辆板车拉着棺木,悄悄从角门出来。
辛晴头披麻袋,腰间缠着麻绳,一身白衣跟在车后,神色冷凝。
一高一矮两个护院,一个牵着马,一个在后面推着,全都没一个有好脸色,嘟嘟囔囔地抱怨个不停。
“你说你这小丫头,出的什么馊主意还连累我们哥俩儿被安上这么个差事,大半夜的去埋人,真他娘的晦气,呸!”
“就是,姑娘家家的,性子太倔,可讨不到什么好!哥哥们是看你年幼无知,才提点你两句,莫等到老大不小了,嫁不出去,再来哭鼻子,那可就晚了……”
辛晴对二人的牢骚充耳不闻,手扶着棺木,目视着前方,只管往前走。
直到出了城,两人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高个儿转头看向辛晴,“唉,我说你这丫头,还没说把人葬到哪里去啊”
矮一点儿的那个瞪他,“还能葬到哪儿前面不就是乱葬岗了么就葬那算了!”
辛晴冷冷地望着二人,“麻烦两位随我去一趟十里坡,我要把干娘葬到我家。”
“什么!”两个护院齐齐回头,惊愕地望过来。
“你们没听错,十里坡,我家。”
两个护院顿时不干了,“十里坡那离这儿还有十几里路呢!你让我哥俩儿就这么拉过去脚都要走断了!”
“就是!没这么使唤人的!前面就是乱葬岗,我们就把棺材卸到那,你爱找谁拉就找谁拉,反正我们不去!”
辛晴不慌不忙,眼睛冷冷扫过二人。
“五十两,去吗”
两个护院顿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