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对着后面的高兴安说道。
朱翊镠属实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贴身太监叫个什么,但是叫大伴总是没有错——就像海王统一称呼自己鱼塘里的鱼儿为宝贝,这样就永远不会出错。
老太监高兴安应着一声,心里一边走着一边还想着今天的潞王殿下怎么如此的奇怪……
文华殿内。
头戴二龙戏珠翼善冠,身着赭色大袖龙衮服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端端正正的坐在御座上,等待着他的先生开始讲学。
一位身材颀长,眉目轩朗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对着万历皇帝微微躬身,沉声问道:“陛下,潞王可是参加今日的日讲”
万历皇帝正欲询问一旁侍候的冯保,就在这时候朱翊镠的身影出现在了文华殿。
朱翊镠走进大殿中,一丝不苟端坐在御座上的圆脸年轻人自然就是他的皇兄万历皇帝,而一旁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肯定就是大明的首辅张居正了。
千古数风流人物,吾独爱江陵张太岳!
偶像!贴贴!朱翊镠差点就绷不住要扑上去了。
但理智让朱翊镠回过神来,对着万历皇帝和张居正行礼,“臣见过皇兄,张先生。”
“皇弟赶紧过来坐,莫让张先生等太久。”
万历皇帝对着朱翊镠说道。
张居正也微微颔首,没有多追究。
朱翊镠就依言坐在万历皇帝的下首。
“请陛下和殿下打开《大学》一书。
“
“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
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张居正低沉磁性的嗓音并没有让朱翊镠如痴如醉。
多年的受教育经历,让朱翊镠做到了张先生在那里讲他的,自己在下面想自己的。
很明显,自己是穿越到了万历初年。
但就在六十多年后的京城煤山上,大明的最后一个皇帝自缢在歪脖子树上,在自己的衣袍上写下遗言: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从此神州陆沉,异族的铁蹄在华夏肆意践踏,扬州……
“明实亡于万历”,但他朱翊镠只是大明的一个藩王——大明的藩王干政即是违反祖宗之制,轻则被申饬,重则视为谋反。
在脑海里叫唤了半天,朱翊镠沮丧的发现,自己既没有系统,又没有金手指。
存在即合理,就算没有系统金手指,朱翊镠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一步步的走向灭亡。
但一念至此,朱翊镠还是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生出了无尽的无力感。
既然作为一个藩王,那自己难道只能走科技强明的路线
看来就只能多跟李太后和万历皇帝要些银子,早早的就藩,默默的搞研究。
《本王在大明研究蒸汽机》《工业革命从大明开始》《自动火炮与大明无敌的关系》
发觉到潞王心不在焉,正在阐述大学之道的张居正微微皱眉,但是也没有去管束些什么。
毕竟朱翊镠只有十三岁,而且对一个藩王哪有那么高的要求。
回过神来的朱翊镠微不可察的偏了偏头,看向一旁的皇兄朱翊钧。
朱翊钧正听的张居正讲课连连点头,陶醉不已,也不知道是真的沉醉还是在配合张居正表演。
在张居正讲完了经义之后,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捧着一摞奏章放在了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御桌上,“万岁爷,这是今日六部衙门所上的奏章,请您御览。”
万历皇帝点了点头,拿起了奏章,他一边奏章,一边问询着一旁的张居正。
面对皇帝的问询,张居正略微沉吟就能给出最合理的批示,万历皇帝再着朱笔批在奏章之上。
“张先生,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姚弘谟上奏章乞骸骨,您以为如何”
朱翊钧翻看了一本奏章向张居正问道。
“臣以为陛下可应允,只是要下旨挽留两次,再行同意。”
张居正缓缓说道。
“那便依张先生所言。”
朱翊钧点了点头说道。
在一连批阅了十几本奏章之后,万历皇帝揉了揉眼睛,转过头对冯保说道:“冯大伴,朕要去登东,你准备一下。”
闻言,冯保对朱翊钧说道:“万岁爷,奴才早就备好了,您随奴才来。”
在明代,登东便是上厕所。
朱翊钧站起身来,一个更加圆鼓鼓的肚子直接弹了出来。
一旁的朱翊镠当即就明白了,这就是让李太后满意不已的——《帝王气象》。
“皇弟可同去”
朱翊钧问道。
“皇兄且去。”
朱翊镠听到万历皇帝这么邀请,果断拒绝了。
兄弟俩面对面登东,那场面想想就能尴尬的地上扣出清明上河图来。
在万历皇帝去登东的闲暇,张居正拿出来资治通鉴,皇帝的下一科目就是学习历代王朝的兴衰史。
想到张居正死后被清算的凄凉之事,朱翊镠有心提醒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告诉张居正,六十多年以后大明灭亡,东虏入主中国
现在李成梁镇守辽东,在东北隔一段时间就带着辽东骑兵对着各部族嘎嘎乱杀,弱的不管,谁强杀谁,哪来的东虏
告诉张居正后来的大明天灾不断朝廷无力赈灾,流民起义将攻破帝都
现在的太仆寺加上太仓存银,总数有七八百万两,太仓的存粮也可支十年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