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别怕!有什么事和大家讲!我们会帮你的。”中年男子叹息着走来。
“你们帮不了我,不要惹祸上身。”瑞卡瓦苦笑,“再说,我也不值得你们帮。”
他在耳濡目染中长大,性格与观念变得与周遭格格不入,当然少有朋友。很多人因他的戾气对他敬而远之,更多人则嘲笑他的天真与叛逆,因为他确实改变不了世界。
日子一天天过去,普泰克特乱后满目疮痍的大地上,生机一年比一年旺盛,正如孩子一年一年长大。城外,他的同龄人拓荒、盖房、娶妻、生子;城里,他的同龄人接手了家长或师父的部分活计,和心上人在城市的每个角落畅想未来。与此同时,瑞卡瓦的血钱收得越来越熟练。
“孩子你闯什么祸了?要不要我们帮你藏起来?”
“没什么,不用了。”
赛灵斯伯国有四领土地,初林要塞属于其中的谢洛依伯爵领,民风彪悍。
一年前,谢洛依旱灾,百姓苦不堪言。恰逢赛灵斯北方大国卡赛利亚王国诸侯内斗,谢洛依的大胆山民、游牧人和佣兵见机组织了一次越境劫掠,目标是卡赛利亚王国克尼亚斯地区。
南森林塔楼的贫瘠田土在旱灾中颗粒无收,瑞卡瓦想不去都不行。可笑的是,这次劫掠成了他迄今为止取得的最大成就。荣耀、财富、友谊,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血的甜味。
归途中,科尼亚斯骑士杀到,匪帮战败溃散,瑞卡瓦仓皇逃命。他在山林中诡计迭出,和追兵周旋了两天两夜,这才侥幸捡了条命回家。
“命是你自己的,何必轻掷?”
“因为我的生命,毫无价值。”
身后,马蹄再起,瑞卡瓦叹了口气,起身走开。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从篝火旁拿走一支火把,径直走向野草地。
“举火是无法躲藏的!”中年男人焦急地轻喊,同时,马匹嘶鸣声在背后的黑暗中响起。
“我知道。”瑞卡瓦把火把伸到草丛中,很快,烟起火蔓。这草他熟悉,很容易点着。他沿着草地这侧的边缘行走,直到点出一面灼热明亮的火墙。
“你在做什么?”中年男人惊呼。
“我想要光。”
火光大涨,照亮火墙前的一切,瑞卡瓦、营地、还有……跃马而来的骑兵。
第一位骑兵在飞驰至双方可互相看清的距离时忽然勒马,在火光的边缘停下,马头被勒得高高扬起,在空中摆向侧面。
这位骑兵犹豫地驻马原地,左顾右盼,全无动作。没多久,其他骑兵先后赶来停下,站成一排。
十三骑皆在。难民们聚在篝火旁,瞪着惊恐的眼睛旁观着火墙前的对峙。
“放下武器!”居中的威武骑兵用浑厚的男音命令道。
“我累了,不想跑了。反正都是要死的,武器放下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瑞卡瓦故作轻松地笑道。
骑兵们面面相觑。
“你们领头的是骑士吧?”瑞卡瓦问。
“没错。”居中骑兵回答。
“我站在光芒中,无遮无挡,你们大可选择一箭射死我。但骑士总有荣誉吧?我是将死之人,别无所求,只想痛痛快快地战死,用鲜血洗刷我的罪孽与屈辱。如果你珍惜荣誉的话,就请与我一战,让我在临死前见识一下血族骑士的神力。当然,在下朽慢,不配挑战血族。”
瑞卡瓦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与您的过节,全在我砍伤了您侍从的手臂。既然如此,就请让我与他决斗了断吧。考虑到他受伤,此战不公平,我希望可以挑战你的其他侍从。他们都是优秀的战士,不是么,兰若斯大人?”
终于,骑兵们忍俊不禁,竟笑出声来。
夜风中,嘲笑刺耳。居中骑兵冷冷地左右扫视一番,众骑立刻住嘴,笑声消去。他向瑞卡瓦点点头,随即翻身下马,但未等他落地,他旁边的瘦小骑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便又点点头,坐回马上,不动了。
难道这小个子才是领头的?瑞卡瓦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番:头部半面尖顶盔配镶纹银假面,上身崭新的金纹锁甲配蓝披风,下身鳞裙甲配黑皮长靴,在一群半板甲重装骑兵中显得很另类。
瘦小的骑兵轻盈地跳马落地,抽出腰间细剑,走到瑞卡瓦面前。
血眼燃起,瘦小的骑兵持剑指向瑞卡瓦。
好吧,是兰若斯少爷亲自动手么……瑞卡瓦无奈地横刀头顶,表示应战。
迅若风雷,血族骑士的细剑携紫光刺来,同时,瑞卡瓦毫无躲闪格挡之意,挥刀斩下。一心求死者,本也不必躲闪格挡。
来不及。瑞卡瓦判断,敌人刺剑的速度快得惊人,在刀砍到对方前,他的胸膛就会被刺穿。
一击战死就一击战死吧,披甲血族对战无甲朽慢,本就不用第二击。
然而,胸口被刺的疼痛迟迟没有传来。他竟看到,面对必胜之局,敌人硬生生收回攻势,后跃闪躲,瑞卡瓦的刀在他的甲环上划过,落空了。
血族的动作真的很快,普通人类战士面对这一刀是绝对来不及中断攻击并后跃闪避成功的。
瑞卡瓦百思不得其解,敌人竟为了压根砍不到他的一刀,放弃了决胜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