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连战兵败连年,布洛德四十万大军尽墨。
帝国在流血。
“可惜,懦夫不配执行审判,终究,审判将由吾辈执行,因为,神灵眷顾勇者,他会接勇者之手降下罪人的末日,无论你我。”他说,十字架之路上,火把从中央向两侧,依次熄灭。
“究竟是什么时候,你们竟开始歌颂和平、歌颂仁慈、歌颂忍耐?我们的耻辱还未洗刷干净,你们的血债还未偿还清楚,我们的同族还在你们的统治下生不如死,但是,无所谓了……我不在乎你们男人的求饶,女人的哀怨,孩子的哭喊。这是审判,这是复仇,这是重置,这是解放,这是征服,这是用鲜血与钢铁镌刻的史诗,火焰与枯骨造就的伟业。我们要把战争的火星播散至大陆的穷尽,点燃你们的土地、你们的人民、你们的……血!”年轻人的话语一句比一句高亢,一句比一句激动。
最后,他直接嘶吼了出来!嘶吼着吸血鬼为他“敬献”的凶名!
“我,瑞卡瓦·埃蒂乌斯,我策动千军万马而来,只为追寻尔等!我是血神之鞭,我是……天主之剑!”瑞卡瓦链甲包覆的右拳重重捶落在油灯上,霎时,油灯爆碎,火焰冲天而起,照亮了瑞卡瓦身后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重甲军士,他们披坚执锐,纹丝不动地伫立于军团的海洋中,冷漠地支撑起一座长枪的森林,宛若远古君王墓穴中的石像大军,他们散播死亡,又恰如死亡本身。
升腾的火焰转瞬即逝,军士们森寒的身影一闪而过,仅剩圣但丁堡地图的灰烬犹带着点点火星,飞散空中。
燃烧的油映着金光,顺石台两侧倾斜的油槽流入台前地下的壕沟中,点燃了堆放其间的淋油稻草堆。
沿着壕沟,火焰从瑞卡瓦的面前蔓延向南北两端,火光撕裂黑暗,照亮了耸立于黑夜平原上的一杆接一杆荣耀煊赫的大旗,一支接一支威名远播的军团。
库尔斯特公爵,“北方巨兽”阿历克赛·库尔斯特的冰川骑士旗。
西巴兹特总督,“伊兹莫拉的恶龙”夏普·埃蒂乌斯的红底黑龙旗。
亚萨基王国潘德诺亚王子,“霜狼咆哮”齐德弗理格·霍亨瓦洛沙的持剑捧经的白狼旗。
圣城公爵,十字教守护者蒙吉萨拉·瓦伦汀的金色十字旗。
苏伦亚尔大公,“黑色闪电”扎木花拉·苏库台的乌云角马旗……
这些旗帜的背后是普泰克特王国骁勇善战的诸侯和他们的盟友们忠诚勇敢、装备精良的百战精锐:北方近卫军、不死者军团、风翼狼骑团、卫圣十字军、帕依希克和萨睿耶理……他们旗号不同,兵种不同、衣甲不同,甚至语言与种族都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是血族的敌人。
接二连三,钉着吸血鬼的十字架下,稻草被点燃。吸血鬼们的哀鸣猛地凄厉疯狂起来,他们仿佛要撕裂自己的喉咙般惨叫。
随着壕沟间火焰的延伸,普泰克特的军团们一支接着一支升起火把。最终,火河竟与圣但丁堡的城墙一样纵贯了整个陆地,联结着海洋与湾流。数万支火把的烈焰与数不清盔甲的鳞光铺天盖地,布满了亚利克希亚穷极目力所能望见的原野。
这里,至少有十万大军。
恍惚的亚利克希亚握紧手中薄薄的密信,写信者是故血族卡赛利亚王国拉蒂亚伯爵埃布尔。
“……各国禁军来援帝堡,未一月而六城失陷,全军覆没,人事如此,天命可知……人类深慕将军恩义,若举城来投,必有裂土封疆之赏……”
亚利克希亚颤抖着把信纸揉碎又展开,伸到城头的火把处点燃,丢出城楼。
夜空中,面对着人类复仇大军火焰的海洋,这张燃烧的纸显得何其渺小、何其卑微。
“然后,我会看着你们的世界……燃烧殆尽……”最后,瑞卡瓦轻声说。
他对着圣但丁堡伸出手,做出一个缓慢捏碎的手势。
从他的背后开始,到火河的两端结束,浪潮从十万大军中席卷而过的地方,所有军士皆向圣但丁堡伸出手来,做出捏碎的手势。
这支军队真正的可怕之处,不是数量亦不是质量,而是从上至下无一例外的炽热复仇欲望,就像一群来自地狱的只会杀戮的恶鬼。
巨兽咆哮!
数以百计的火炮、弩炮和投石机在平原上战吼,火焰与钢铁的雨在空中划过,璀璨得就像百年难遇的流星群。
城墙在震颤、大地在震颤,守城军士在恐惧中扬天尖叫、跪地祈祷!当提奥托西斯墙上第一座遭受重创的城楼支撑不住,在熊熊烈火间崩溃、垮塌时,人类大军的海洋中爆发出了欢呼的海啸。
布洛德的末日从今日开始,因为在圣但丁堡的城墙上,亚利克希亚看到了人类君王毁灭一切的决心与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