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潮汹涌。</p>
一旁小吃街热闹非凡，蛋烘糕、糖油果子和冷沾沾的香味相互纠缠。</p>
仔细听，哪怕是大爷大妈们谈论的话题，也都是近来所发生的离谱大事。</p>
也有小声聊着自己所遭遇的诡异之事，氛围整得跟围炉故事会似的。</p>
嗡！</p>
几辆跑车轰隆着驶过，穿透了公交车喷出的尾气，几个行人皱着眉头挥舞手掌，心中暗骂没有素质。</p>
小孩的哭闹声、女学生的嬉笑声、刺耳的鸣笛声、不远处春熙路的广播声……</p>
可此刻的罗柯，耳中听不见任何的杂音，眼里也容不下其他的事物。</p>
一片死寂。</p>
宛如一脚迈入了黑暗的无底洞，一直下坠一直下坠。</p>
在他对面，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之下，面容姣好的女助理亭亭玉立，经过贴身的毛线衣的包裹，展现出傲人身姿。</p>
但凡途径的男人女人，都不自觉地投去了各式各样的目光，当然，大多数都是先注意到腿上的巴黎世家。</p>
的确，他们认为这是个一级棒的年轻洋妞。</p>
可在罗柯的视觉中，根本就不是一回事。</p>
虽然腿子不错，但这脸……他的背心阵阵发凉，寒气冲顶。</p>
因为，她没有头颅。</p>
温暖的光倾洒在一根肆意挥舞的巨大触手上面。</p>
足有十米长，质感像是某种灰色的胶皮，长着许多恶心的小凸起与褶皱。</p>
在脖子上面一点的位置，豁然撕开了一个黑黝黝的肉洞，里面隐约有一个个黏糊的触须与肉块挤压而出。</p>
然而身躯毫无变化，依旧是那么诱人可口，丰满多汁。</p>
怎么说呢，可能对于一部分福瑞控来说，也不是不行。</p>
呼~呼~</p>
触手脑袋开心地晃啊晃，仿佛在告诉罗柯：我找到你了哦！</p>
与躯干不协调的比例显得甚是滑稽，像极了超市大促销时门口立着的充气人偶，随风飘零。</p>
它的脑袋末端时不时地环绕行人，熊孩子一样挑逗着，在马路上到处摆动，制造出了一场刹车失灵的车祸。</p>
这一切看上去无比荒诞恐怖，可偏偏显出一丝诡异的“正常”之感。</p>
毕竟周围车水马龙，却无人惊恐慌乱，擦肩而过时所想的大都是真挺、真白、真翘。</p>
嗡——</p>
几乎是一刹那，罗柯的大脑如同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中，脚步凌乱地后退了几步。</p>
思维瞬间混乱，意识模糊不清，从小到大的各种记忆片段反复横跳。</p>
耳边开了倍速一样闪掠过熟人的谈笑声，渐渐的，这些混杂在一起的吵闹被使劲压缩，直至为一刻不停的奇怪低语。</p>
说是语言，更像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古怪呻吟，时而急躁时而缓慢，时而愤怒时而兴奋。</p>
听得久了，人都快麻了。</p>
嘶……嘶嘶……</p>
忽远忽近，又像是老旧收音机信号不良时发出的滋滋作响。</p><!--PAGE 1-->
就在这时，五颜六色的眼前骤然浮现了一点黑色，并且开始旋转，一缕缕更加恐怖的暗光溢散而出。</p>
吞噬之力开始疯狂蔓延，混入血液之中传递至四肢与躯干，最后冲入头颅，以极快的速度粉碎了侵入大脑的负面物质。</p>
大脑一片澄净，毫无一点负面残留，街道上的声音重新响起。</p>
吞噬之力，永远滴神！</p>
“原来如此，难怪塔尔塔罗斯畏畏缩缩不敢高调。”</p>
罗柯面目狰狞地抬起了头，眼底的猩红火焰悄然转变为幽暗寂静的黑，恍如两个吞噬众生万物的漩涡黑洞。</p>
他气喘吁吁地撑着大腿，可再一次注视时，刚才的可怕景象已然消失。</p>
女助理也恢复了漂亮的白净脸蛋，面带充满韵味的神秘微笑，眼底有惊愕一闪而过。</p>
是幻觉？</p>
还是真实？</p>
但吞噬之力的反应不会作假，眼前的女人可能真的是祂——三柱神之一的奈亚·拉托提普。</p>
大概率是其中一具化身。</p>
有着“信使”之称，热衷于欺骗、愚弄人类，喜欢享受众生陷入绝望时，自己内心所产生的愉悦。</p>
祂有诸多不同形状、身份的化身，在其它诸天宇宙都留下了赫赫威名。</p>
如果把人类比作蚂蚁。</p>
阿撒托斯那些外神就是途径路过的成年人，对脚边的昆虫从不在意。</p>
那么奈亚就是个异类，祂会拿着打火机、水枪、放大镜蹲地上可劲地玩弄渺小的虫子，并以此为乐。</p>
“你怎么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霍华德，她是艾琳娜，我最得力的助手。”霍华德有点疑惑地看着罗柯。</p>
罗柯摆摆手，“为何找我？”</p>
霍华德指着一旁的肯德基，好似一位服侍主人的仆从，无比激动且尊崇地道，“找个地方慢慢聊吧？”</p>
罗柯看了一眼神态正常的女助理，说不惊疑好奇是假的，所以点了点头。</p>
有系统在，想走谁拦得住？</p>
从刚才的无形交锋就能看出，自己这个看似大众的吞噬系统并不简单，哪怕是上位邪神都没有占到便宜。</p>
而且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自己便没必要自乱阵脚。</p>
几分钟后。</p>
艾琳娜端来了两份儿童套餐，言行举止毫无异常。</p>
至于为何会买这个，看她玩玩具时的认真模样就明白了。</p>
可能是活了无数年，内心逐渐返璞归真了？罗柯这样瞎想着。</p>
而盘子里的汉堡与超小份薯条，两男人都没有碰过。</p>
在霍华德看来，自己区区一个人类可没资格。</p>
但对罗柯而言，只是刚才吃的太饱，现在毫无进食欲望。</p>
不远处，几个服务员和食客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霍华德。</p>
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夸张扭曲到了极致，处于一种极端兴奋与激动的状态，像是刚从精神科重症病房里逃出来的。</p>
“自从我第一次在遗迹壁画上窥见真神的姿态后，我就明白了，什么宙斯什么克洛诺斯，他们就是一群肮脏丑陋的臭虫，没有资格和真神相提并论。”</p>
“从那以后，我就与艾琳娜踏上了寻找真神的道路，我们走遍了各国的古老建筑，对上百个冷门宗教展开调查。”</p>
“短短两年，随着我所看见的越来越多，我觉得自己愈发接近真相，我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醒，灵魂枷锁好似得到了解放，我明白，这是真神赐予我的恩惠！”</p>
霍华德浑然没注意到，自己此时的眼眶瞪得老大，两颗眼珠子爬满血丝，就差夺眶而出。</p>
邻桌的俩小孩都被吓得一抽一抽，只流泪不吭声，孩子爸妈赶忙带着远离。</p>
没一会儿，他们周围硬是形成了真空领域，好像已经有人报警了。</p>
“你觉得我是真神？”罗柯反问。</p>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你是我目前以来最接近的真相，我必须把握！”霍华德一把抓住罗柯的手，又触电般缩回，惴惴不安地搓动着，“是我太冒失，请您不要怪罪于我。”</p>
罗柯哭笑不得，什么狗屁真相。</p>
你一直苦苦找寻的真相其实就在你身边啊老兄！</p>
你被她捏在掌心，搞得团团转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