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等越水七槻说完，陆仁都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p>
只是……不可能。</p>
严格来说，到目前为止，帮助越水七槻这件事还属于亏本买卖。</p>
救下宫野明美，能拯救灰原哀的心情，让她不用再像原著中那样，在深夜中掩面哭泣。</p>
十分划算。</p>
帮助岛袋君惠，收获了一个任劳任怨的手下，解决了早期遇到的很多困难，帮助他平稳度过发育期。</p>
亦是无比划算。</p>
至于越水七槻呢？</p>
目前来看，大概就是替北岛招了一位报社实习生。</p>
可东报真不缺实习生，而且那些实习生还不要他花钱，直接白嫖就是。</p>
越水七槻还得他出钱养着。</p>
怎么算都是亏的，至少现阶段是这样。</p>
所以越水七槻就不要想着提条件了。</p>
岛袋君惠可以，她不行。</p>
除非她以后能创造出更大的价值。</p>
至少陆仁觉得可能性并不高，他也对此不抱期待。一个没读过大学的高中毕业生，搞破坏或许是一把好手，搞钱可就难了。</p>
除非铤而走险，搞一些违法乱纪的勾当。这倒是来钱快。</p>
可真要如此的，陆仁救她的意义何在。</p>
所以……还是算了。</p>
就让她老老实实给自己打一辈子工吧。就算赚不着大钱，起码也饿不着她，至少后半辈子的生活能得到保障。</p>
放任她自己去做事的话，陆仁有点担心，她干着干着就能把自己送到监狱中。</p>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陆仁对越水七槻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一脸冷淡的生人勿进的样，给他的感觉有点像短发版的北岛篠。</p>
北岛和他第一次见面时，表现的就是如此，包括现在其实也还是这样。除去必要的工作应酬外，陆仁基本没见她笑过，情感波动比一般人要小得多。</p>
当然，这并不算什么缺点。</p>
至于越水七槻的话，接触的时间再长一些，就能发现她其实和北岛篠相差很大。</p>
先前的冷漠排斥，是因为情绪紧张，怕露馅。再加上好友的死亡，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p>
可当这一切都解决之后，陆仁发现越水七槻的真实性格是那种大大咧咧，有些脱线，真的和个假小子一样。</p>
哦，这个假小子还有点爱哭。</p>
反正是让人有点放心不下，总感觉得管着她才行。</p>
又简单聊了两句后，陆仁告辞离开。</p>
今晚仍有一堆工作在等着他，现在还不到松懈的时候。</p>
……</p>
翌日，陆仁的稿件如期登报，风暴也随之而来。</p>
时津润哉这个名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速度，跑步进入大众的视线。</p>
这样快速上涨的知名度，是时津润哉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p>
不过前提是，它得是一个好名声。</p>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名声臭不可闻，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p>
报纸上指责他是一个别有用心的阴谋家，为了名利不择手段，残忍地剥夺了花季少女的性命。</p>
并且报纸还隐隐暗示，他既然做过这一次，那就说不定做过更多次。</p>
只是过往的真相被有心人给掩埋了。</p>
一时之间，这世上就好像多出了无数的受害者。他们面对镜头，情绪激动，痛哭流涕。</p>
看着电视上的众生相，有些时津润哉认识，有些他不认识。</p>
时津润哉这下才真切的感受到，神之笔陆仁在新闻媒体这个行业所拥有的话语权和影响力。</p>
可他确实也不明白。</p>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p>
他觉得自己在岛上的时候，已经在尽可能地讨好陆仁。至少是没有得罪过他。</p>
不过他的这种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p>
下午时分，随着事件愈演愈烈。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节目，时津润哉突然理解了一切。</p>
东京警视厅，白马警视总监，在下午五点一刻，召开记者发布会。</p>
他面对着无数闪烁白光的长枪短炮，先是长鞠一躬，久久都未起身。</p>
身后的一群警官也有学有样。</p>
态度严肃的像是在参加大人物的追悼会。</p>
几分钟后，白马总监挺起身板，开始面容严肃的道歉，接着又为无辜者哀悼。</p>
一通流程走完后，白马总监义正言辞地表示，从今往后，他一定会加强警察队伍的自我建设和整顿，把队伍中的蛀虫一网打尽，杜绝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同时欢迎大家监督检举。</p>
不管能不能做到，态度反正是摆出来了。</p>
时津润哉这才“明白”，陆仁针对的并不是他，而是整个警察系统。</p>
他只是被殃及的池鱼，被随手拍死的苍蝇。他只是整个事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引子。</p>
先前的那篇报道中，虽然只是痛骂了四国岛的警察一番，并没有波及整个警察系统。</p>
但看到报道的民众，他们会这么想么？</p>
这种屈打成招，颠倒黑白的事情，总不能只有四国岛那边才有吧？</p>
总不能就他们是黑乌鸦，其他就是白莲花。</p>
不可能有这样的道理，其他地方的警察也一定干过类似的事情。</p>
如果真是这样，普通人该如何自处？</p>
时津润哉坏么？</p>
那自然坏。</p>
可他再坏，也终究只是一个人。所能造成的破坏有限。</p>
可警察不一样，一个遍布全国的权利机构，里面会有多少这种既坏又蠢之人？</p>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总和也会让人感到由衷的恐怖。这引起了他们极大的不安和愤怒。</p>
特别是水口香奈的父母，他们的女儿生前还一直被污蔑成杀人凶手，哪怕自杀都无法洗刷冤屈，最终被定性成凶手畏罪自杀。</p>
痛失爱女的老两口，在镜头前数次哭的昏厥过去。这也愈发加剧了群众的怒火。</p>
多地开始有人自发地走上街头，走向警署。他们身穿黑色丧服，有人手里捧着白花，或者黑白照片。有些照片上是水口香奈，有些是另外的人。</p>
这些人聚在警署面前，他们也不闹事，只是安静的站在这，沉默地注视着每一个进出警署的警察。</p>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自然是所有的警察本部都坐不住了。</p>
可尴尬的是，四国之外的警察本部或者东京警视厅，还偏无法站出来澄清，向群众保证自己一定没干过类似的事情。</p>
因为他们真的做过。</p>
就算绝大多数人都能说自己问心无愧。但这也只是绝大多数，而不是所有人。</p>
新入职的年轻警察们，受教育的程度更高。他们更年轻，更有朝气，办事或许也更愿意遵照流程。</p>
但有些老资格的刑警，可并不会如此。他们更愿意追求效率。</p>
或许是因为见得太多，心肠变硬了，也更冷漠了，也更加的不择手段。</p>
正如前面所说，很多地方的警察，比黑涩会还黑涩会。</p>
让这些人完全的按照流程来审讯犯人，不私自上刑。这本身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p>
与此同时，还有很多人站出来“现身说法”，说自己曾经遭受过不公正的待遇。</p>
有些或许是真的，有些或许只是浑水摸鱼。</p>
只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当风暴真正形成的那一刻，所有看到它的人都已无法真正置身事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