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了片刻, 终于男哥舒天道“想必夏会长已为我们做好了选择。”

“不错！”

“你的条件是什么？”女哥舒天道。

“我将智高放在了交趾，但这个人并不好掌控，我需要有个可以与他相互制衡的人。你现在从这里离开, 只要不再继续插手此间之事，可以凭本事带走你的旧部。”

智高此人野心勃勃, 易养虎为患, 不得不防。至于西南，狄飞惊是个聪明人, 经历了汴京一事, 他是不会轻易犯忌讳的, 且西南不似交趾有诸多顾虑，比较容易掌控。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出路。”女哥舒天道。

“若哥舒宫主同意——”夏祈音举起手中的翠玉锷子道, “就以你我手中的三只锷子为信物，可以向彼此提出要求。若提出的条件能为彼此接收，引为盟友；若是越过一方底线, 盟约破裂。”

“那他呢？”女哥舒天道。

“那就要看哥舒宫主输得起还是输不起了！”

“输不起如何，输得起如何？”

“输不起, 死战到底，且撞南墙不回头。输得起便是识时务, 束手就擒, 顺便想一想自己身上还存在什么价值能够让他活命。生死皆在哥舒宫主一念之间，也算公平了吧？”

“公平，夏大人果然公平！”男哥舒天嘲讽道, “那夏大人不如猜一猜，我会怎么选？”

夏祈音看了他一会儿，叹息道“真遗憾！”

如东方不败那样可以迅速看清局面又能屈能伸的枭雄终究是少之又少。世人多是像哥舒天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夏祈音往腰间一摸, 从腰带中抽出了一根长长的细铁丝。说是细铁丝似乎也不算恰当，因为此物通体泛着银白色，且较之铁器多些柔韧性。夏祈音手中的细丝一甩，旁边的一尊石像立时如刀切一般被断为两截。

“此物名为天丝，死在它手上的人少有全尸，哥舒宫主可准备好了？”

男哥舒天皱眉道“危言恫吓这一套，于你我之间怕是不合适吧？”

“你瞧，这世上总有连找死都特别着急的人！”夏祈音语毕，手上一震，那长长地细丝竟然如急电般向哥舒天刺去。

软兵器的优点在于轻快敏捷，动若蛟龙，故此也多要求修炼者拥有极高的注意力。夏祈音这天丝又长又细又软，比之普通鞭子、软剑更难掌控。且软兵器大多不适合砍与刺，夏祈音竟以天丝刺人，此非内力高强之人不可。

与方才一打二，如同戏弄的借力打力不同，这次夏祈音全然没有使用什么巧宗，而是实打实的杀机。柔韧的天丝在她手中使臂使指，天丝又长又锋利，哥舒天根本不敢以肉身相触。

苦于应付，无法近身施展他的六阳神火鉴，哥舒天只得咬牙苦战。六阳神火鉴十分霸道，故此对内力消耗也更高，哥舒天立即意识到这样下去对自己会十分不利。

至于女哥舒天，且不说她现在愿不愿意出手相助，即便她出手，也解不了哥舒天的围，毕竟陆小凤尚未出手。至于外面的手下，自然也都被人拖住了。

哥舒天苦战间，忆起方才夏祈音在石像之中与二人周全之时，借着石像遮掩身形，有样学样，沉身冲进了石像之间。天丝削铁如泥，可以截断石像是一回事，但要截石像而过需要时间，以哥舒天的反应足以闪躲。

不想那天丝亦紧随而至，竟可以毫无阻碍的从石像的缝隙中穿行，但哥舒天也借着石像的掩护多了一些周旋空间，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事到如今，哥舒天也明白，海市蜃楼是守不住了。可他毕竟是海市蜃楼的主人，对这里比谁都熟悉。只要让他冲出大殿，未必不能逃出升天。

哥舒天借着石像掩护，逐步向大殿后撤去。天丝飞舞，仿佛有一只手在上面弹奏着特殊的篇章。带着优美的曲调步步紧逼，可哥舒天却渐渐觉得却也不过如此。

两人边打边退，不知不觉已到了后门。哥舒天嘴角微微挑起，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愉悦。他固然败了，可让他从手上走脱，想来这位夏大人的神情应该会很好玩。

哥舒天一掌挥开再次萦绕上来的天丝，向黑暗而行，心头突然一痛，嘴角的笑容亦凝固在了脸上。

哥舒天底下头，一根细丝从心口位置钻出，如细针尖的顶部有鲜血被导出，然后滴滴答答地向下流。

这是他的心头血！哥舒天想原来他的心头血是红的，竟和那些被他所杀之人的血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哥舒天不明白，他才拍开天丝，为何天丝却从后背刺穿了他的心脏，难道天丝不止一根？

夏祈音缓步走到了哥舒天的面前，她的手上捏着天丝的一段。哥舒天看着她的手，终于释然了，原来天丝两端是一样的呀！方才另一端一直捏在夏祈音掌心，他便以为天丝的另一段应该装着剑首一类的东西。

出手前，夏祈音故意甩了一下天丝，让他见识到了天丝削铁如泥的一面。天丝削断石像会有一瞬间的停滞，哥舒天才会想到用石像为盾牌。如今看来，她这一招看似威慑，实则是要令他放松警惕。

天丝最厉害的不是可以截断石像，而是柔韧的天丝在她手上可以如针戳豆腐一样，畅通无阻地从石像中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