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的人看着褚翰引分明是红尘未了,可是人家是官宦人家要出家,方丈还能拧的过人家?
有时候,身在红尘,便是方丈也做不了真正的世外高人,还是收下了这个有俗心的弟子。
他从红尘来,如今又要去红尘中去。
方丈说,褚翰引断了头上的青丝,未断心中的执念,也许入得红尘,哪日便会在一瞬间想明白了。
方丈说的高深,下头的弟子却也是听的清明。
褚家给的香火钱够多,褚大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了。
至于这高深的话,那都是在唬人的。
褚翰引离寺的那一日,明明晌午还是艳阳高照,到了下午天就阴沉了。
他没有油纸伞,包袱里只有两身换洗的僧衣,以及临出门时候,师兄塞给他的两个馍馍。
眼看要下雨了,褚翰引便寻了破庙进去。
抬头,看见神佛端坐在莲花台上,褚翰引走上前去,像是一个真正的佛门弟子,轻声念着阿弥陀佛。
而后,努力的将佛像上的土网扫掉,露出神佛本来的容貌。
闪电划过,紧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声响。
褚翰引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木然的转身,继续手中的动作。
雨滴一下下的砸了下来,似是掺杂了许多脚步的声音。
褚翰引还以为碰到了走脚的商户,便从台上下来,就起自己的包袱,想着躲在角落里。
门,在被打开了。
一个锦衣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因为下头的人伞撑的极好,外头那么大的雨,妇人也是湿了鞋帮,身上干干的。
她看了褚翰引一眼,让左右的人都退到了外头,一步步朝褚翰引走去,“你,还不能回心转意吗?”
褚翰引没有抬头,明明成亲也没几年,可还是只看了一双脚便知道对方的身份。
褚翰引轻声的嗯了一身,“女施主,我尘缘已尽,你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是故意派人跟着自己?
新妇听了这话,突然笑了起来,“尘缘已尽?所以,抚养孩子成人,为父母养老送终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褚翰引坐在包袱上面无表情,“孩子自有仆人奴役,我父母膝下也不止我一个孩子,家中银钱足够你们娘俩安好。”
所以,倒也没有新妇说的那般凄惨。
新妇定定的看着褚翰引,“早知如此,你又何苦娶我?”
或者,我又怎会嫁你?
平日里觉得褚翰引有多好,此刻便觉得褚翰引有多么残忍。
为了一个有妇之夫,值得吗?
偏生,她俩之间还真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褚翰引,忘不了她罢了。
新妇想指责谁,也思来想去,只能骂褚翰引薄情寡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