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易最后一次给宋清羽施针过后,对温敏说,可以找副拐杖,让他试着自己站起来,走一走。
温敏很高兴“想着可能要用,都备好了!”
风不易把一个药方递给温敏“照这个方子,再吃三个月的药。这是温补的。他昏迷躺卧太久,双臂双腿都有些萎缩,最后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要看他自己。循序渐进地锻炼,不可急进,也不可懈怠。”
“好,我都记下了。”温敏点头,默默地记住风不易的交代。
“明日我就不来了,若再有什么不妥,去靖王府寻叶翎。她是我徒儿,虽然医术才刚学没多久。”风不易又多说了两句。
温敏笑了“好,叶翎那么聪明,定是学得很好的。”
温敏送了风不易出门,知道风不易爱吃,她特地准备了几道拿手菜,让风不易带回去。别的谢礼,给过,风不易不肯收。
温敏再回聆风院,按照风不易教的手法,给宋清羽按摩着双腿,笑着说“阿羽,明日我们去靖王府好不好?尘儿那孩子这几天没来,娘都想他了。娘给叶缨和叶翎姐妹,还有你叶家弟弟,一人做了一件披风,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好。”宋清羽微微点头。
这天傍晚时分,一队人马进了京城,为首须发花白的老者,正是卸甲归京的老将宋茳。
宋茳先去宫中复命,出宫后就快马加鞭往家里赶。
“夫人!阿羽!夫人!”
温敏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手中的勺子掉落在地,也顾不上去捡,起身快步走出去,就见宋茳昂首阔步进了聆风院。
“相公!”温敏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
宋茳大步上前来,握住温敏的手,老夫妻相隔三年再见,四目相对,同时说了一句“你瘦了。”
宋茳是真的消瘦很多,一路疾行回京,满脸风霜。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把温敏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说“夫人这些年,受苦了。”
温敏眼泪决堤,一时泣不成声。
他们是少年夫妻,一路相携几十年。自从宋清羽出生后,两人聚少离多。似乎就是一晃眼,都老了。
宋清羽的手还使不上力,他有些艰难地推着轮椅,到了门口。
暮色深重,看着宋茳和温敏相拥的画面,宋清羽心中微叹。他从小就知道,宋家伯伯和伯母很恩爱,也知道当年他们为了生宋清羽,有多艰难。
宋清羽暗暗发誓,他是云尧借尸还魂这件事,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会好好孝顺二老,给他们当儿子。
宋茳放开温敏,抬头就见宋清羽坐在门口看着他。
“阿羽!”宋茳神情激动,快步走上前来,俯身抱住了宋清羽。
“爹。”宋清羽轻轻叫了一声。
“哎!”宋茳眼角湿润,看着宋清羽的脸色,连连点头,“可是好多了!”
“相公,多亏叶翎请来神医门的风少主为阿羽医治。”温敏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丈夫和儿子都在眼前,空落落的心,终于填满了。
宋茳有些意外“神医门的风少主?”
“是啊。”温敏点头,“风少主说,阿羽再好好养一段,身体就能恢复了。”
“那可太好了!”宋茳连连感叹,“真没想到,叶晟老弟家最出息的,竟然是那个丫头!咱们可得好好谢谢她!我刚进宫,皇上说,叶翎提的建议,要给我封国公爵位,世袭罔替的!”
“真的?”温敏神色惊喜。倒不是贪图名利,而是宋茳为守卫南楚付出了这么多,他的功劳被皇室认可,温敏为他高兴。世袭罔替的爵位,可以荫蔽后代子孙,这可是大好事。
宋茳正色道“是真的,这两日圣旨就下来了。”
“恭喜爹。”宋清羽开口,对宋茳说。
宋茳哈哈一笑“我最想听我儿说的这句恭喜!爹给你挣了个国公世子当,你赶紧好起来,咱们爷俩喝一杯!”
一家团聚,最是欢喜。
靖王府。
南宫珩这几日住在无花阁,饭菜是七星送过来。而他每天主要任务,白天给叶翎练针灸,夜里两人在后花园里切磋武功。
叶翎修炼勤奋,进展神速,在南宫珩的指点下,昨日成功突破玄阴心法第三层。
但南宫珩说,等到了第四层往上,想突破就很难了,不可懈怠。
南宫珩一心帮助叶翎提升实力,偶尔叶翎下厨,给他做道菜,他就很高兴。
迄今为止,除了抢过叶翎的被子,因为特殊情况拉过一次手之外,南宫珩也没做过什么越矩的事。如今叶缨盯着,他也不敢。
吃过晚饭,风不易提着一壶酒,来了花园。
远远地看到湖中央有颗黑乎乎的脑袋,风不易在湖边坐下,叫了一声“阿珩”。
“嗯。”
南宫珩并没有从水里出来,声音闷闷的很低沉。
“你行不行?要不要我给你扎几针?”风不易问。
“还好。”南宫珩话落,猛然挥掌,水浪跃起。
在南宫珩从水中飞身而出的同时,岸边的风不易,被淋了个落汤鸡……
“你故意的?”风不易一身狼狈地爬起来,差点栽到湖里去。
南宫珩没说话,捡起湖边的外衣,裹在身上,原本微微泛红的脸色,眨眼功夫白了,湿透的头发,凝结了一层白霜。
风不易看到南宫珩的样子,神色大变“毒发了?我没带金针,你等着!”
风不易话落就飞跑着离开,南宫珩冲到无花阁二楼,裹住被子,瑟瑟发抖,嘴唇都变紫了。
“小叶!小叶!”风不易取了金针后,跑到修竹轩门口喊了两声。
叶翎闻声出门“怎么了?”
“你快过来!阿珩出事了!”风不易话落,叶翎飞身而来,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提了起来。
“他在哪儿?”叶翎凝眸,“出什么事了?”
“就在无花阁。他体内有种毒,我师父都解不了,之前用药压制着,今夜突然又发作了!”风不易声音急切。
到了无花阁二楼,叶翎放开风不易,掀开纱帐,就见南宫珩蜷缩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眉毛睫毛上都染了白霜,嘴唇青紫,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
叶翎伸手,碰了一下南宫珩的脸,冰冷渗人。
风不易拿着金针冲过来“我一个人不行,你配合我,一起施针!”
叶翎皱眉“若是我扎错怎么办?”
“扎错了你就给他准备一副棺材!”风不易话落,第一根金针,已经没入了南宫珩眉心。
“愣着干什么,把他的身子给我拉直!”
风不易话落,叶翎神色一正,连忙动手去帮忙。
如此,折腾到了快天亮,风不易收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全身汗透,有气无力地说“再来一回,老子的命也要交代了!”
叶翎稍微好些,但也是满脸的疲惫,因为耗费了巨大的心神。
而南宫珩面色稍稍正常了一些,陷入了昏睡中。
被褥都湿透了,还染了些暗红的血迹,是南宫珩吐出来的。
七星去拿了新被褥过来,又给南宫珩换了干净的里衣,看着南宫珩虚弱的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到底怎么回事?”叶翎蹙眉问。
“我第一次见到他,在东晋皇宫,他就那副死样子,跟个冰块一样。”风不易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旁边。
“跟百里夙一样,胎中带毒?”叶翎神色莫名。
风不易摇头“不一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阿珩的毒,是他刚出生,他亲娘给他下的。”
见叶翎疑惑,风不易接着说“他出生后,他母妃就死了。为何要给他下毒,没有人知道。师父说那毒叫冰火噬心,他也只在一本古老的医书上看到过。不致命,每次毒发后,他甚至会功力大涨,但放任毒发,他的心智会受到影响。”
“什么影响?”叶翎不解。变傻吗?
风不易说“我也没见过。只听师父说,他十岁第一次毒发后,差点杀了他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