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圣朝、罗刹圣教、魔衍圣宗、浩然圣宗、万剑圣宗……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他们取的名字,都只能带一个圣。
古往今来,就一个大禹神朝,为什么?
因为,“神”字,是不能乱用的!
武宗末年,大禹覆灭前夕,天下战乱频频,各地民不聊生,各地揭竿而起,最后总体上形成了十大圣地割据,无数小势力并存于天下十三州的局面。
局面形成了,但并未稳固,各大圣地都妄图问鼎,各个小势力也在互相兼并吞并,彼时天下百姓的生存环境,可以说,比武宗末年还要不如。
但大家谁也不服谁,圣地也在互相攻伐,更别说下面的那些小势力了,除非神宗在世,否则没人能结束这种局面。
上百年间,天下百姓越打越少,小势力也越来越少,起初圣地是尝到甜头了,可打着打着慢慢就发现,武者的数量,开始了锐减,各大圣地都面临新鲜血液不足的问题了。
当然,武者就脱胎于百姓之中,百姓生存环境恶劣,都没活路,人口锐减,还那儿来的武者?
各大圣地这才发现,他们往日里最不在意的百姓,原来作用这么大,于是乎,五等势力制在这个基础上,应运而生。
五等势力制,虽未能解除圣地之间的矛盾,但却解决了天下除圣地之外所有势力的纷争,在没有五等势力制之前,那些小势力虽然没有圣地之间的攻伐规模大,但胜在太多,而且也没有圣地讲规矩,他们动起手来不择手段,造成的总体伤亡远胜十大圣地。
小势力的问题解决了,圣地的问题没解决,还是持续了六百多年的战乱,直到四百多年前,宇文洪章以一己之力,压服九大圣地,强迫他们签下了晋都盟约,天下才算是真正太平了起来。
就是这种情况下,大晋都不敢取掉圣字,改称为大晋神朝,凭什么司空月,有这个胆子?
如今天下,十大圣地去了两个,大禹圣朝和血灵圣宗虽然没了,可跟罗刹圣教并存的,尚还有七大圣地,自称神教,人家会服么?
退一万步说,你就是真折服了七大圣地,这个新月神教的“神”字,你担得住么?
何为圣,超凡脱俗意为圣。
何为神,剑平神州天地、言定天下生死、法责世间生灵,一言一语可定人生死,一举一止能平人福祸,行常人不可行,为常人不可为,凌驾于苍生万物,这才叫神。
神朝、神教、神宗,只要担上了这个神字,你就要担上这份因果,大禹神朝为何而兴,又为何而衰,皆在于此。
平天地,司空月才刚刚打下并州而已,离平神州天地,还差十万八千里;
定生死,司空月顶多也就是个武道圣人修为,实力再强,又能强到哪里;
责生灵,这可不只是单纯意义上的,当今天下十三州,妖魔还是主旋律,所谓的法责世间生灵,那是要跟大禹神朝时期一样,可以敕封天下妖魔为九品神灵的。
这三条,司空月哪一条达到了?
这就敢自称新月神教了………
别说是观礼席上的七家,就是高台上的一众罗刹圣教门人弟子,此刻脸色都全是僵硬的。
侯玉霄可以预想到,现在整个雍都城的百姓脸色,也全都僵硬住了,同时他也观察起了身前五大圣地之主的反应,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其中赵虞龙和荀牧两人,最为难看。
“敢问护法大人,教名改,教义改是不改?”
侯玉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调侃的笑意,他们这些观礼的外人没开口,罗刹圣教自己的教众倒是先开始发难了。
“这是越千寒,罗刹圣教的三神将之一。”
听到侯玉杰的传音,侯玉霄微微点头,看着越千寒身旁还有两人站位与他一样,立刻就知道那是三神将中的另外两人,韩天风和童无敌。
据侯玉霄前些年听到的消息,越千寒和童无敌都是詹台清的死忠,韩天风则是铁杆司空月这一派的人,如今詹台清人都没了,按说越童两人也应该跟着司空月了,这会儿居然当着自己人和外人的面质问皇甫星,显然这两人对司空月,还没到死忠的程度啊。
他脑海中的想法暂且不提,观礼席上其他人听到越千寒的质问,脸上一样都露出些调侃之色。
罗刹圣教的教义,是剥离人体五蕴,以虔诚之心引罗刹尊神下凡净世,普渡众生,如今改了叫新月神教,那罗刹尊神还要不要拜,不拜的话那接下来该拜谁?
这个问题,关乎的可不是现在站在高台上的这些罗刹高层,还有上千万罗刹圣教的门人,以及雍州加上新近打下来的并州,两州数亿百姓。
改教名,甚至自称神教,得罪的是外人,可改教义,推倒圣教门人信了上千年的罗刹尊神,那得罪的是自己人,这怎么看,都像是自掘坟墓。
司空月不可能这么傻!
“越将军问的好,教名改,教义自然也要改。”
“护法,怎可妄改老教主留下的教义!”
“尊神护佑我教上千年,还请护法慎言。”
“不管是谁,妄改教义,我必不从。”
“我等,绝不答应。”
“梵门千年教义,不容任何人修改!”
……………
皇甫星的一句话,立刻就引起了高台圣教高层的轩然大波,几乎有八成人都开口质疑,且声势一波盖过一波,大有修改教义就要翻脸的趋势。
“全都是越千寒和童无敌那边的人,看来都是詹台云天的旧部,皇甫星和端木宏当初也是詹台清的人,要是放在以前,这两人肯定也不同意修改教义,如今对司空月这么言听计从,想来下面这些人,也是寒心的紧了。”
侯玉霄微微点头,传音回答侯玉杰道:“我还以为詹台清一死,这罗刹圣教全都是司空月一人说了算,如今看来并非如此,看看司空月接下来想干什么!”
说完后,侯玉霄看着皇甫星,眼神微微一凝。
当年铜陵之乱,詹台清一有危险,皇甫星立刻就出现了,忘川道城中,端木宏对詹台清的忠诚他也是亲眼所见,他一直纳闷,这两人是怎么倒戈向司空月的,光是倒戈也就算了,如今对司空月居然还如此忠诚,这简直匪夷所思。
越千寒和童无敌,还有下面这些教众,现在维护的就是老教主詹台云天留下的教义,皇甫星和端木宏可是詹台云天的得意弟子,这两人难不成为了司空月,都要欺师灭祖了么?
世上有什么药,能让人对自己如此忠诚。
“罗刹尊神既已无法给人间带来太平,自是不必再拜,本座今日既敢立新月神教,自会有神教福音降下,诸位,还请稍安勿躁!”
一道平和至极的声音缓缓在高台上空响起,刚刚那些大声斥责反对的罗刹教众,突然就全都安静了下来,不止安静,他们心中的愤怒,也好像瞬间就消弭了许多,一些正打算开口反驳的人也都闭上了嘴,目光平和的抬头,看着上空。
此刻除了万千教众以外,还能保持清醒的可能就是那些破碎境大能之上的人了,侯玉霄转过头发现连侯玉杰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呆滞,顿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侯玉杰被打醒,神色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惊恐,转头看着侯玉霄,低声传音道:“这司空月,好诡异!”
当然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