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还是请假了。

请假一周，理由是要照顾卧床在家的父亲。

何文光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请求，于是给王皓批了假条。

王皓不用每天蹬满载的三轮车走上坡路，凌晨三点钟起床，将饭菜做好放进锅里，自家蹬着三轮去蔬菜批发市场进货，然后径直骑到菜市场，一直卖菜到傍晚时分。

穆青，安小果还有白姚有时会在放学后过去帮着卖一些菜。

几个高中模样的孩子在菜市场卖菜，倒是时常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却也意外的比以前王皓一人好卖了一些。

“穆青，今天我们去菜市场去看看吗？”自习课，后排的白姚忽然碰了碰穆青的后背，待穆青扭过头来，她轻声道。

穆青点点头：“好啊。”

前排的穆小果也凑上来，尽量保持小的声音：“我也去，我也去。”

于是，一个简单的约定在短短的三句话中达成。

放学铃声准时响起。

穆青三人背着小书包，骑上各自的自行车就慢慢的朝着菜市场的方向驶去。

自然，安小果是坐穆青的车。

三人很快来到菜市场，熟悉的绕过一个个摊位和吆喝的老板，没一会，就看到了围着围裙，正在卖菜的王皓。

“等等，你看那，那是不是吴主任。”就在三个人准备上前的时候，安小果忽然指了指某个方向，开口道。

穆青两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吴建中正背着手，朝着王皓的方向走过去。

……

“小伙子，你这菜也不新鲜啊，你看看你这，都蔫吧了。”一位中年大姐手臂上挑着菜篮子，一只手在面前的蔬菜中挑来挑去。

王皓脸上赔笑道：“都是今早刚进的，新鲜的很。”

中年大姐挑来挑去，终于指了指一旁的菠菜：“这菠菜多少钱？”

王皓开口道：“一块七。”

“一块五我拿两斤。”中年大姐将感觉不好的菠菜放在一旁，随口说道：“你这才蔫了吧唧的，说不定是昨天剩下来的。”

王皓顿时面色发苦，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行，我给您称上。”

现在已经傍晚，这些菜万万是不能留到明天的，那样只会价格更低，像眼前这个大姐趁着傍晚时候来买菜，就是想要便宜一些。

称装好菠菜递给大姐，大姐扔了三块钱给他转身离开。

王皓将三块钱收进自己腰间的小包包里，拉上拉链，一抬头，不由得怔住。

“吴，吴主任。”

吴建中看着眼前围着围裙，浑身有些脏乱的学生，心中忽地感到很痛心。

他张了张嘴，出口就带着怒火：“回去上课去！”

王皓抿抿嘴，开口道：“吴主任，我暂时去不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你学习更重要，比你以后的前途更重要！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家去，明天一早我要在学校看到你的身影。”吴建中声音不大，却底气十足。

争吵声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少大爷大妈菜也不买了，就站在原地瞧着热闹。

有稍微知道王皓家庭情况的小贩轻声的给别人说着悄悄话。

“这孩子啊，他老爹是原先在这个摊位卖菜的……”

面对吴建中的怒火，王皓低着脑袋，一如当初迟到犯错的自己，他缓缓开口：“吴主任，我成绩不好，天天迟到睡觉，是个坏学生，去学校也没用。”

“放屁。”吴建中忽然大吼起来：“我的学生就没有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