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古往今来,为了利益能出卖一切的人比比皆是,陈群饱读圣贤书,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成为那个代价,可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一天,为了自己朋友的脸面被迫低头。
明明没有错,他要去道歉。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陈群志向远大,他从小就许下大志,要壮大陈家,让陈家成为天下第一的豪族。
因此他归附曹操,因此他早早跟曹丕为友,为他出谋划策,如同大哥一样帮曹丕处理一应大小诸事,让那些本来应该全都团结在曹植身边的清流中真正的人才能大半汇聚在曹丕帐下。
多年前,他感觉自己从没有亏待过曹丕。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大业和理想。
陈群的理想就是以名臣的身份列入史册,刘家还是曹家的名臣不重要。
他认定自己编出的九品官人法只要发扬光大,肯定能万世不易,让君子、名士永远为天下之冠,后世所有人都会赞扬自己的美德。
可现在,他的美德?
美德?
以后史书中,他只是一个卑鄙无能、陷害忠良的跳梁小丑,不管曹刘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他都将失去自己时若生命的名声。
这对他来说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陈群大醉一场,喝的分不清东西南北,想到自己的未来,他又忍不住哭出声来。
陈群成了这副模样,曹丕也不好意思关着他,深夜,陈群踏着温热的晚风走出宛城,借着酒劲晃晃悠悠,不知道走了多远,缓缓走到淯水边,看着缓缓南流的河水,陈群又悲从中来,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自杀的念头。
特么的,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跳入长江之中,与大江化作一处,也不至于受到这么多的侮辱。
圆月当空,周遭的一切似乎撒上了一层薄薄的金沙。
陈群看着水中的自己,尽管光线不好,可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这张英俊的脸苍老了不少。
我已经老成这样,心中壮志却灰飞烟灭,可是我陈家还有这么多的人,若是我死了,他们一定也会受到巨大的威胁。
颍川陈氏,若是不能流芳百世,这是我的罪过。
他想着想着,又是泪流满面,双手按着水边的泥土,贪婪地看着水中的自己,一时有些痴了。
便是在此时,他背后突然有一只手轻轻拍了陈群一下,陈群浑身一个哆嗦,猛地失去平衡,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啊,救命,救命啊!”
陈群下意识地大声惨叫,在水中不断地挣扎,可挣扎了半天,他愕然发现这水不过刚刚漫过自己的腰杆,他悻悻地站起身来,擦了擦眼睛,非得看看是哪个牲口把自己推了下来。
可这一推,陈群顿时打了个哆嗦。
“关,关平?!”
不错,岸上的人正是陈群之前在赤壁之战时的老战友关平。
关平笑吟吟地看着陈群,冲他伸出手,陈群犹豫片刻,还是抓住关平的手掌,被他轻轻一拉便腾云驾雾一般上岸。
浑身湿漉漉的他看着面容平静的关平,叹道
“你怎么在这?”
“国事艰难啊,丞相见召,关平岂敢怠慢,这不就来了吗?”
你特么可要点脸吧。
陈群一脸怒容,吱嘎吱嘎地捏紧拳头,寒声道
“关将军,汝害得我好惨啊。”
“啊?”
关平现在用云珊珊的话来说已经是老地下,自然很懂如何应付陈群的嘲讽,他捏了捏下巴,微笑道
“是陈参军害我吧?我本来可是南郡太守,镇守一方,本来还准备凭借战功再进步一番。
可现在好了,都是陈参军勾结刘备,把我害的有家不能回,南郡都没了,南郡太守肯定也做不成了。
你说说,陈参军怎么赔我啊。”
“我没有!我陈群没有勾结刘备!”陈群气的一蹦三尺高,全然忘了关平如果单挑随便就能把自己溺死在水中。
“关平,此间……”他环视四周,见不远处有不少人头攒动,知道这些都是关平的手下,“此间只有你我,你何必如此!此事都是你构陷我!那个刘巴是你们的人吧?我就说他又姓刘又是荆州人,为什么会对刘备有如此仇怨。
好啊,果然是装的,他对我假仁假义,然后故意出卖南郡,现在成了我把南郡弄丢,你还能置身事外。
诸葛村夫,这一定是诸葛村夫的诡计!”
关平笑眯眯地道
“陈参军清流雅望果然不俗,只是稍稍有些智迟。是不是当年在徐州受了陈登影响,这才变成这般模样?”
陈群被关平阴阳的说不出话,却也稍稍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管嘴上还是手上都不是关平的对手,只能垂手而立,冷笑道
“好吧,我就这样了,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关平正色道
“陈公名满天下的时候关平尚在襁褓之中,陈公是我的长辈,岂敢用处置二字?
我主刘豫州常常感慨,当年势单力孤,许多事情只凭一腔热血,不听陈公劝告,这才与陈公结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