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栩在一旁冷眼旁观半晌,想到此番已然得罪了高俅,再得罪梁师成和蔡攸二人实在不智,便开口说道,
“还请官家息怒,梁、蔡二位大人每日要辅佐官家,处置国家要务,如何能够做到面面俱到?
而且据下臣所知,两位大人家风清正,从未听到过,他们家晚辈有不法之事。”
有穆栩为他们说话,两人对他的怨怼总算少了一些,然后便顺势连连表示,他们一直对家中子侄要求极为严格,从不让他们触犯国法云云。
赵佶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口中说道,“传朕的口谕,命高俅上个请罪折子,好生解释一番此事,再将他那个义子交到开封府衙,给朕依法审理。”
说完,他转头看向穆栩,问道,“穆卿家觉得朕如此处理,可曾妥当?”
穆栩面上浮现出敬佩之色,口中恭维道,“官家秉公执法,让下臣好生敬佩。”
其实穆栩要是能说实话,他真恨不得好好喷一顿赵佶,什么狗屁天子,这件事的根子明明在高俅身上,却拿一个小小的高衙内在这糊弄人,果真是个任人唯亲的无道昏君。
赵佶听了穆栩这话,脸上重新出现笑容,甚至还道,“既然卿家一心报国,那为何不诚心招安?”
面对赵佶此问,穆栩在临来之时,就已想好了应对之词,只见他苦笑道,
“官家有所不知,臣现下的的处境,那叫一个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这话何解?”赵佶不解道。
“下臣在山东落草时,乃是依靠一些亡命之徒起家,而这些人大多都曾受过贪官污吏,地方劣绅迫害,以至对朝廷颇为敌视。
臣几次三番想要上书朝廷招安,都因为有他们掣肘而不能成功。为了防止受他们裹挟,在大宋境内生事,臣苦思冥想之下,只得行险一搏,将矛头对向辽国。”
别看赵佶治国无能,但其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显然也是个聪明绝顶之辈。因而对穆栩此话,他最多只信了一大半,这还是由于对穆栩第一印象不错的份上。
于是,待穆栩说完,他先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
“卿家还是趁早将那些无君无父之辈剔除,异日早归朝廷,朕一定不吝厚赐。”
“是,下臣谨记官家教诲。”
见穆栩态度还算诚恳,赵佶才将这个话题揭过,又问起辽国情况,
“穆卿家在辽国多年,此番又能攻下云州等地,必然对辽国多有了解,不知可有教朕?”
穆栩答道,“微臣岂敢指教陛下,不过浅见确有一些。依下臣之见,怕是不出十年,辽人就要亡国灭种。”
穆栩此话一出,引得现场一片寂静。
毕竟自大宋建立那天起,辽国这个庞然大物,就像大山一般压在大宋头上,尤其是赵光义北伐失败和檀渊之盟后,宋朝举国上下几乎都害上了恐辽症。
可今天却有人告诉他们,那个强大的不像话的辽国,竟有亡国之祸,这叫人如何肯信?
不说别人,赵佶就第一个不信,但见他摇头失笑道,“卿家何必拿此话说笑?”
穆栩却异常认真道,“官家,臣可以对天发誓,方才所说,绝对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情愿死在万刀之下。”
古人对誓言还是很看重的,见穆栩如此信誓旦旦,赵佶终于认真起来,连忙追问道,“卿家怎能如此肯定?”
穆栩当下就将女真人的来历,以及他们同辽人的恩怨,像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一直说到辽主耶律延喜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