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后寨静室,穆栩坐在书桌前,不时用木尺在宣纸上比划两下,或是提笔写写画画。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从外间推开,赵元奴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穆栩头都未抬,就随口说道,“将茶放到一边,我稍后再喝。”
赵元奴顺手将茶杯搁在桌角,带着一股香风走到穆栩身后,低头看了过去,只瞄了那么一眼,她就吃惊道,“呀,官人画的这是舆图?”
穆栩手上动作不停,口中赞了句,“元奴可比师师有眼光多了,她昨日见了,竟取笑我是信手涂鸦!”
“师师认错也在情理之中,官人这舆图与往日所见,颇有不同之处。”赵元奴替李师师辩解了一句。
“嘿,你们这叫不识货,待我将它画完,你再看就明白了,有了我这图,整个天下便如掌上观纹。”
穆栩当然是在吹牛,但他这地图确实是结合后世记忆画出来的,再怎么说,也比如今流传下的地图更加清晰明了。
这话出口半晌,却不见赵元奴回话,穆栩好奇的转过头,却看到赵元奴静静的盯着未完成的地图,他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赵元奴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
“奴家失态了,还请官人见谅!”
穆栩见赵元奴有些强颜欢笑,便将手里的笔放回笔架,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皱眉问道,“方才还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就不高兴了?”
赵元奴把头搭在穆栩肩膀,幽幽的回道,“我在官人的舆图上,瞧见了家乡,所以才一时有些心绪不定。”
穆栩听后不由一怔,爱怜的抚摸着赵元奴的秀发,柔声问道,“是我的不是,还不曾问过娘子家在何处?”
“奴家本姓张,祖籍荆州,八岁那年家乡爆发瘟疫,父母亲人俱染病而亡,就剩下奴家和六岁的弟弟。为了给弟弟一条活路,奴家自愿卖身为奴,后来辗转去了东京城,便失去了他的下落。若是弟弟今日安在,想来也该二十有一,也不知他如今娶妻了没有。”
听了赵元奴的凄惨遭遇,穆栩便决定为她做点什么,当即又问,“那你可还记得令弟叫何名,有什么特征,最好是胎记什么的?”
赵元奴想了片刻,回道,“我们是穷苦人出身,哪有什么正式的名字,在家时父母都叫他水生。胎记倒不曾有,但奴家清楚的记得,我卖身的前一月,弟弟为了保护我,曾被野狗从右腿上咬下块肉。”
“既然有名有姓,又有特征,那想来不难找,明日我便派人去荆州走一遭,一定寻到你弟弟,好让你们姐弟相聚!”
赵元奴先是一喜,可随即就抬起头,用秋水一般的眼眸看着穆栩,轻声拒绝道,“还是算了,我在东京城选上花魁后,曾托了好多人,却没有一个给我带来好消息。”
穆栩却摇头道,“求人不如求己,你拖别人去办,哪怕花再多钱财,也未必靠得住。此事就这么定了,只要你弟弟还在荆州,我一定给你找出来。”
见穆栩说得这般斩钉截铁,赵元奴心下极为感动,就要献上香吻,不想扈三娘却大刺刺走了进来,她立时大羞,忙从穆栩怀里弹了起来。
扈三娘也没想到,自己会撞上了这一幕,她一面在心里骂二人不知羞,大白日就胡作非为,一面红着脸说道,“朱头领送来封密函,说需要官人亲启。”
相比于赵元奴,穆栩脸皮可就厚多了,他恍若无事般接过信函,检查了一番,发现火漆完好,这才把信打开,仔细看了起来。不想只看了片刻,他就皱起了眉头。
原来这信是从江南来的,确切的说,是方腊写给穆栩的亲笔信。在信上方腊先说了一些没营养的问候之语,随后就话题一转,提起前番穆栩托方杰带去的提议,方腊对此很感兴趣,特意邀请穆栩去江南一叙。